21、草头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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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草头龙

恍惚间，周昌自觉好似置身于一间轩敞的中堂大屋中央，四周围满了穿红挂绿的人。</p>

喇叭唢呐、吹吹打打的声音，就从中堂外不断传出。</p>

“一拜高堂~”</p>

模糊混乱的画面里，传来司仪刻意扬起的嗓音。</p>

中堂里的一对新人，便被身后的丫鬟小厮按着脖颈，向前头供桌上的纸牌位跪拜。</p>

“二拜天地~”</p>

那对新人扭过身，又被丫鬟小厮们按着，朝门外跪拜。</p>

“夫妻对拜~”</p>

头戴着瓜皮帽，帽子后头还连着一条用棉线编成的假老鼠尾的男丁，便在丫鬟婆子的施为下，与那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相互对拜。</p>

二人对拜过后，有个婆子拿来一根缠着红绸子、类似不求人一般的竹片，站在新郎官身侧，帮着直挺挺站立的新郎官，挑开了对面新娘子的红盖头：“温大少爷，看看新娘子的相貌，好看得很，一定能得您喜欢~”</p>

红盖头下，渐渐显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p>

女子面容白净清秀，颇有灵气。</p>

只是她紧闭着眼，一张脸上全无血色。</p>

脖颈上，还有一道发黑的勒痕。</p>

周昌看着新娘子，忽然脑袋剧痛——</p>

他认得那张脸！</p>

他认得新娘子！</p>

新娘子是谁来着？新娘子是——</p>

白秀娥！</p>

蓦然间意识到那新娘子究竟是谁的周昌，视野里的景象陡然间模糊起来，那间围满披红挂绿人们的中堂大屋在他视野里迅速倒退！</p>

他看到对拜的‘新人’面前的八仙桌，</p>

离地五尺的八仙桌上，耸立着一道漆黑牌位，牌位上写：草头龙猖温永盛神旌坛位！</p>

神旌！</p>

温永盛竟是神旌？！</p>

周昌瞳孔剧烈震颤！</p>

他看到那张八仙桌上，只竖着‘温永盛’的神旌坛位，却不见有香烛供品等物——围拢在温家少爷与白秀娥周围的那些人，手里正举着一把把燃烧的线香，他们的念想，就是神旌盛美的飨宴！</p>

——</p>

哗！</p>

视野里的模糊幻相刹那消褪去！</p>

那阵如游蛇般的滑腻潮湿之风，此时也完全消失在了周昌的感知里。</p>

不知从何而来的飨气，又没有征兆地完全消散去。</p>

周常尸身仍在大张着口，努力地呼吸着，试图抽吸那些游离而去的飨气——然而此刻的虚空中，根本没有一丝飨气残留，它像是被丢到岸上的活鱼。</p>

“谁都别想困住你？”</p>

周昌冷冷一笑，一缕血念丝从皮肉下游曳而上，围着聻尸的口鼻缝了数圈。</p>

这具聻尸彻底安静下去，像是从来没有‘活过来’过一样。</p>

先前周昌与它一番拉扯，它从外界汲取到了飨气，令身躯恢复了原状，不再像最开始时被酒窖蒸腾出飨气妄念时那般皮包骨头的模样。</p>

而周昌的一缕缕念丝，生出了更大的变化，已然变得像一根根粗壮的血管一样。</p>

这些‘血管’铺陈在聻尸的皮肉之下，但无法吸取聻尸体内蓄积的妄念飨气，只能抽吸那些被酒窖发酵出来的妄念飨气菌丝。</p>

周昌等待了一会儿。</p>

他被增强了太多的听觉，未有听到外界再有任何异常的响动。</p>

于是，他将体内的血念丝分出一缕来，缓缓探出了棺材的缝隙，慢慢吸取着淹没自身的米坟中的妄念菌丝。如此又过了一阵，他分出第二缕丝线，往别处潜探，吸取其他米坟上生长的妄念菌丝。</p>

血念丝游过石蛋子置身的窖池，淹没石蛋子所在窖池的粮食山，仍旧没有长出妄念菌丝。</p>

周昌慢慢扩大着往外游离的血念丝数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