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风暴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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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撞击式燧发机。</p>

伴着潮水涌动，刮起帆的木筏沿着熟悉的路线钻进河道。</p>

最后一趟搬运，如期结束了。</p>

站在半坡，遥遥望向大海，看着澄澈的天空，逐渐黯淡的光线，陈舟不由对沿海地区气象的多变有了更深的戒备。</p>

若不是读过鲁滨逊漂流记，谁能想到，仅在一天之后，这里就会遍布阴云，掀起能击碎一艘帆船的巨浪呢。</p>

当晚，吃过饭后陈舟没有休息，而是坐在床边拿起了《鲁滨逊漂流记》。</p>

自10月1日登船起，他已经有二十多天没看书了。</p>

现在他想知道，自己有没有遗漏的地方，船上是否隐藏着其它宝藏。</p>

一页页翻阅，从鲁滨逊的行为举止中，陈舟仿佛看到了自己。</p>

砂轮、针线、朗姆酒、亚力酒、索具、锚链……</p>

不管是鲁滨逊找到的或未找到的东西，都被他一件件搬上了岸。</p>

从物资的总量上来说，他已经胜过鲁滨逊数倍。</p>

贴吧老哥的木筏搬运计划最终被成功验证了。</p>

“当然，这也离不开我勤劳的双手。”</p>

美滋滋地在心中夸奖着自己，陈舟不由合上书摊开了手掌。</p>

他那双白嫩且纤细的手已长出了一层薄薄的茧子，手背上还留有几道没有完全愈合的划痕，左手小拇指有些红肿，指甲盖中残存着淤血。</p>

那是几天前挪动柜子时不慎被砸到的，幸亏躲闪及时，不然整个手背都要被压在下面。</p>

在高强度的劳作中，这种意外时有发生。</p>

被锯断根基的柱子、突然倾倒的书架、林中断裂的树杈……</p>

它们或是把陈舟的额头砸了一个包，或是压肿了他的肩膀，或是把他的腿划开一道口子。</p>

劳动经验不足的陈舟用一道道伤痕，一阵阵疼痛当学费，渐渐懂得了如何在完成工作的同时保护好自己。</p>

在家里读书的时候，父母很少让他干脏活重活，只希望他能认真学习出人头地，这些都是他极少体验过的。</p>

“妈要是看到我手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很心疼吧……”</p>

将掌攥成了拳，陈舟的视线穿过帐篷不存在的门望向天空。</p>

“或许吧，但她肯定会为我感到自豪。</p>

我凭借自己的力量在这里活过了23天，并将继续生活下去！”</p>

星辰稀疏，拱卫着半弯轮廓朦胧的明月。</p>

躺倒在帐篷中，视线穿过棚顶的帆布投向遥远地方。</p>

需要争分夺秒完成的事都结束了，按理说这该是最轻松的时刻，陈舟却有些想家。</p>

合上眼，帐篷内的所有光线瞬间熄灭。</p>

像关了灯，像回到了温馨熟悉的故乡居民楼。</p>

耳畔没有车来车往的鸣笛声，房间内没有街对面广告牌投进来的彻夜不熄的灯火。</p>

他睡了。</p>

24日。</p>

这天从早晨起就看不见太阳，铅一样阴沉的云层自山顶铺到了海的尽头。</p>

灰暗的光线使人难分晨昏。</p>

林中阴气森森，海风猖狂地闯过枝杈的怀抱，呼呼作响。</p>

守着潮水觅食的海鸟消失了一大半，就连热衷于演奏的青蛙也闭上了嘴巴。</p>

气氛沉凝，任谁都能看出，天色将变。</p>

整个上午，陈舟一直在加固帐篷——这里距离海岸实在太近了，他很担心简陋的居所被风掀飞。</p>

从船上拆卸下来的墙板够多，陈舟把它们全部压在了帐篷两侧，还给帐篷安上了两扇门，垫起了帐篷内的地面，省得被水淹。</p>

下午，他开始将火药桶搬离营地，以免落雷将它们引爆。</p>

别看这些东西怕水怕潮，娇贵得很，只要给它们一个火星，它们就能轻松将整个营地炸上天。</p>

陈舟把火药桶全部裹上帆布，绑在了距地面一米多的树干上。</p>

桶盖顶部除了帆布还有厚厚一层带有树叶的枝条，呈梯形朝两侧下方斜放。</p>

这样既不怕地上的水也不怕天上的水，能够避免火药受潮。</p>

傍晚，空气中湿气愈发凝重，狂风一阵紧似一阵，将林中树叶吹得四处飞舞。</p>

远海已经下起了雨，那灰蒙蒙的积雨云正飞快地向近岸袭来。</p>

陈舟缩在帐篷中，坐在矮凳上点燃了火堆。</p>

在他身旁放着一个黑漆漆的麻袋，里面装着这二十多天熄火后残余的小块木炭。</p>

这些木炭烧得很快，可以当炭棒也可以做燃料，最大的优点是不冒烟，适合不通风的帐篷和这样的雨天。</p>

火光明亮。</p>

两侧“门窗”紧闭，火焰摇曳的幅度极小。</p>

大铁壶中的面包粥被熬得咕噜咕噜响。</p>

咀嚼着蜜饯，陈舟摸了摸身旁的来福，视线移向床尾木箱。</p>

经过九天的简单治疗，小灰猫的眼睛几乎痊愈，眼球表面覆着的那层白色物质只剩薄薄一层，也不怎么流泪了。</p>

身体状态越来越好，小猫逐渐展现出了它这个年纪该有的淘气顽皮。</p>

有时候它会趁着陈舟往箱子里放食物和水偷偷跑出去，在帐篷中打闹，尤其喜欢用床头柜磨爪子。</p>

累了，它会躺在皮毛被褥上休息，似乎早就忘记了曾经相依为命的那个同伴。</p>

面对陈舟的触碰与抚摸，它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畏惧，反而开始享受起来。时而舔舔陈舟的手指，发出满意的呼噜声。</p>

不过毕竟吃了十几天虫子，小灰猫的体型还是分外消瘦。</p>

它的身体两侧依稀能看见肋骨，两腮无肉，配合那对略有些发白的眼睛，活像个病痨鬼，样貌很不讨人喜欢。</p>

“出来玩会儿吗？”</p>

看着小灰猫，陈舟笑着发出邀请。</p>

小家伙听到声音，扒着箱子边缘往外瞄了一眼，看到来福，害怕地将脑袋缩了回去，不吭声了。</p>

见状，陈舟伸手把小家伙拎了出来，放到了大腿上。</p>

他不知道这只小猫几个月大，但摸它这副小骨架，估计以后即使天天给它吃大鱼大肉，恐怕也很难长得太大。</p>

更何况还得了一场疾病耽误了长个儿。</p>

不过也没事，长不高还长不圆吗？</p>

揉了揉小灰猫的脑袋。</p>

林中，雨声渐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