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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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原本的咖啡师，我是上周新入职的。”</p>

“真的？”</p>

“骗你是咖啡豆。”</p>

凉介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浅浅点头，又扬起脸问他。</p>

“那……你可以教我做咖啡吗？”凉介用期待的眼神看他。</p>

“你想当咖啡师？”</p>

“嗯。”他用力点点头，“当咖啡师就可以像凛音姐姐一样，赚很多很多钱。”</p>

“想买什么玩具，就买什么玩具。”</p>

真澄暗暗笑笑，是很童真的愿望。</p>

但凉介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不禁收敛笑容。</p>

“还有，有了钱的话，就可以拿去还爸爸的债，这样爸爸就不用为了躲那些很凶恶的叔叔，把我放在福利院了。”</p>

“我就可以和爸爸一起回家了。”</p>

“爸爸说他只要还清赌债，就会回来接我，我相信他！”</p>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和失望，但又隐隐充满对未来的期待。</p>

悲伤和喜悦，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居然可以纠缠在一起吗？真澄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现实被扭曲的错觉。</p>

“你想回家吗？”</p>

“想。”凉介毫不犹豫点点头，但紧接着又补充道：“不过我在福利院过的也很开心。”</p>

“凛音姐姐每周都会带很多礼物来看我们，会买我想要的漫画给我，上个星期，她还送了我最喜欢的坂本日常漫画。”</p>

“如果我能挣到钱的话，我也要像凛音姐姐一样，买好多好多礼物送给大家。”</p>

他看着面前的小孩子露出满怀期待，无怨无尤的表情。</p>

“我也想帮助福利院。我知道婆婆经常为钱的事情发愁，我之前偷听到她和薰姐姐说，要不是凛音姐姐一直向福利院捐款，院里早就支撑不下去了。”</p>

“如果我也能赚钱的话，福利院就能过得更好了，婆婆也不用这么辛苦。”</p>

真澄默然，原来凛音一直有在向福利院捐款，想想也是，野路菊福利院被判定为2级，来自自治体的福利拨款很少，如果不依靠接济，是很难维持的。</p>

“所以……你可以教我做咖啡吗？”这次，凉介的语气带着有点小心翼翼的试探。</p>

沉默片刻后，真澄轻声对凉介说道。</p>

“抱歉，我不能教你。”</p>

“为什么？”</p>

“谁让你刚才叫我叔叔。”</p>

“啊？可……可你是大人，大人怎么能和小孩子计较。”凉介顿时气恼道，这次就连旁边戴眼镜的小男孩苦苦劝他「小心挨揍」也不顾了。</p>

不过他也没有任性地大发脾气，而是像河豚一样鼓起脸颊，直勾勾地盯着真澄看了十几秒，接着像泄了气似的皮球，叹息着小声说道：“小气。”</p>

“是凛音姐姐的话，就不会这么小气。”</p>

“好吧，好吧。”真澄装模作样地大叹了口气。“看你这么坚持，我就给你个机会。”</p>

“等你上中学，我可以允许你来我们店里打工，到时候我手把手教你做咖啡。”</p>

“真的？”</p>

“真的。”真澄点点头，又弯下腰，朝他伸出小拇指，“我们拉勾。”</p>

“好！”</p>

一大一小，一粗一细，两根手指勾在一起。</p>

勾指起誓。</p>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想了想，凉介又马上改口道：“一千根薯条。”</p>

“薯条？”</p>

“嗯，因为我最喜欢吃薯条了。”</p>

凉介由衷地露出笑容。</p>

“大哥哥虽然有点别扭，但好像不是坏人，所以我就大发慈悲，不那么残酷地惩罚你了。”</p>

“但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就欺骗小孩子！不守承诺！”</p>

“好好好，我知道了。”</p>

这么答应了他，看着仅仅因为这个，就喜上眉梢的凉介，真澄在心底深深叹息，蓦地想起一首诗。</p>

宫泽贤治的《不畏风雨》。</p>

自己不是喜欢诗的青年，唯独这首诗在高中毕业多年后，依旧记得很清楚，大概是这位文豪和自己同姓，天然流露出些许亲切，所以记忆深刻。</p>

真澄静静垂下眼睫，环视一圈福利院的这些孩子们，不知怎的，喉咙好热。他用有点嘶哑的声音，在心里悄悄说道。</p>

“快点，再快一点，快点长大吧。”</p>

你要好好长大，不要输给风，不要输给雨。</p>

不输给冬雪，也不输给炎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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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畏风雨》</p>

作者：宫泽贤治</p>

不怕风</p>

不怕雨</p>

不畏寒冬酷暑</p>

总有强健的体魄</p>

没有欲望</p>

不生气</p>

一直静静地笑着</p>

每天只吃一些糙米，味噌以及少许的蔬菜</p>

对于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p>

耳闻目睹就已足够</p>

然后不会忘记</p>

在山野的松树林下的树荫里的小茅草屋里</p>

就已足够安身</p>

假若东边有生病的孩子</p>

我便会前去看望</p>

西边人家的母亲因干活而劳累</p>

我会上前帮她背着成捆的稻草</p>

南边若要有垂死之人</p>

我便会给他说不用害怕</p>

假若北边居住的人发生争执</p>

我便会耐心劝解他们</p>

太阳高照，大旱成灾时我会因此而伤心落泪</p>

在酷暑炎夏里遇见寒潮，我会因此而心急如焚</p>

大家都叫我傻瓜</p>

可我却不求赞扬</p>

也不会将苦恼挂在心头</p>

我想成为这样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