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九月的琵琶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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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九月的琵琶湖」

只听得到细微的寒蝉鸣声的房间，就气息而言，有点闷热潮湿，难免让人脸红。</p>

真澄打开窗子，把脸伸出去，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刚才闷在被褥下的红脸渐渐恢复如常。</p>

身后，麻美一言不发坐在床铺上，正默默穿着衣服。</p>

这副光景不管用文字还是画面描述都很奇怪，好像完事过后的状况一样。</p>

“濑野。”</p>

“干嘛。”</p>

见到真澄转过头，麻美将棉被裹在身上，然后以边角捂住嘴，装出梨花带雨的模样。</p>

“你这是什么反应？”</p>

“这种场合下该有的反应。”</p>

把真澄憔悴的表情看在眼里，麻美停止演戏，有如抖落了所有的烦恼似的，露齿一笑，表情非常清爽。</p>

“对了，真澄君，你要和我说的事是什么？”</p>

“我想让你……”</p>

“等一下！”</p>

真澄才刚开口的话又被叫停。</p>

麻美把手贴在下巴上，语气莫名认真地说道：“真澄君大老远请假跑到草津，肯定是很重要的事。”</p>

“这么说倒也没错。”</p>

“既然如此，不能一直拿这个房间当兼用卡用，换个气氛好一点的地方再讲。”</p>

真澄的表情顿时变得无奈，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换哪里？”</p>

“我先去洗脸刷牙，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带你去。”</p>

麻美身穿浅杏色短袖T恤和牛仔短裤，说着便站起身，风风火火地跑出房间。</p>

刚走出门，初秋的空气就笼罩了身体。</p>

晴朗的周末，真澄和麻美两个人漫步在滋贺县乡下的小路上。</p>

风里稍来香甜的气息，真澄下意识地轻轻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说：“好香。”</p>

“什么好香？”麻美好奇地左右张望：“这附近也没有花田啊，只有稻子，隔壁的守山市倒是有片很漂亮的油菜花田。”</p>

真澄语带迟疑地回答：“你身上……好香。”</p>

这句话虽然十分有变态的嫌疑，但真澄想着只要面无异色的把它讲出来，就没什么大不了……大概。</p>

“真澄君。”</p>

麻美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真澄也跟着驻足，看她娇嗔地赏了自己一个白眼，“你是故意想说一些骚扰发言，好让我吐槽你吗？”</p>

“如果是这样，那我要提醒真澄君，这是小学男生才会用来吸引女生的手段哦。”</p>

“那你还不是上钩了。”</p>

那张白嫩的脸颊顿时像琵琶湖里的河豚一样鼓胀起来……如果湖里有的话。</p>

“真澄君太过分了。”</p>

麻美完全闹起脾气，转身背对他，迈开步伐。</p>

真澄跟上去与她并肩同行，接下来的路上有一片位于狭窄河滩地的小树林，两人被树干挤兑得肩膀撞在一起，那道香味更明显了。</p>

“好闻吗？”麻美冷不丁地问。</p>

“诶？”</p>

“我在问你，好闻吗？”她以演戏般的夸张动作撩起头发。</p>

“还好吧，稍微有点浓。”</p>

“说这话之前，真澄君不怕我用手肘顶你吗？”</p>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p>

麻美闻言并未流露出不悦，反而心情转好般地低头颔首，女生的心思还真难捉摸。真澄接着听她解释道：</p>

“是用了新买的沐浴露啦，因为之前的留在繁星了。”</p>

“留在繁星？”</p>

“你别误会，是因为东西太多了，一时间带不走而已。”</p>

“这样。”</p>

真澄点点头，不置可否。</p>

“说起来，我的行李邮寄到哪里了？怎么这么慢。”</p>

“还没邮出去。”</p>

“诶？”麻美感到惊讶似地睁大了眼，“为什么，该不会……”</p>

“你别误会，是因为东西太多了，一时间寄不走而已。”</p>

“还真是漏洞百出的借口，真澄君。”</p>

“你不也一样。”</p>

“……”</p>

“算了，反正都是些杂物，什么时候邮寄都无所谓。”</p>

麻美把手交叉放在背后，往前迈出一步，绷紧了脸，睁大的眼睛也恢复原样。</p>

她翘起唇角，露出牙齿，挤出她心目中的笑容，转过身。</p>

水嫩肌肤上承载外面的阳光，让她的身体周围带上一白色光晕，背后是一片开阔的河滩地。</p>

“我们到了。”</p>

闪烁着青白粼光的湖水没有任何过渡，出现在眼前。</p>

与看腻了的濑户内海不同，水波不兴，是片相当温柔的水体，也许是映着岸边的绿意，和水底密密麻麻宛如苍苔般的藻叶的缘故，反射出天鹅绒地毯般墨绿色的光泽。</p>

“这景色真不错。”真澄脱口而出，率直赞美道。</p>

“对吧对吧。”</p>

麻美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得意洋洋地挺起胸部，化身滋贺县观光大使，卖弄知识说道：</p>

“琵琶湖，因北部开阔，南部狭窄，形似倒置的琵琶而得名，面积672.8平方公里，是世界第三古老的湖泊，就面积和蓄水量而言，岛国没有任何一片湖泊能与之相提并论。”</p>

“比淡路岛还大啊。”</p>

（注：淡路岛，濑户内海最大岛屿，属兵库县管辖。）</p>

“没错，大了整整一个草津市的面积。”</p>

麻美点头附议的同时抛出新知识，“所以也有种说法认为，淡路岛是琵琶湖下沉的部分形成的。”</p>

真澄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下意识地吐槽说：“这也差太远了吧，中间隔着京都盆地和大阪平原呢。”</p>

“我爸爸就很相信哦，他是个乡土观念很重的人，用「滋贺至上主义者」来形容都不为过，深信淡路岛这座岛，就是滋贺县借给兵库县的。”</p>

“原来如此。”真澄不置可否。</p>

“所以我决定要到神户上学时，他好像很害怕我像淡路岛一样，就此留在兵库县了。”</p>

“女儿控？”</p>

“倒也没那么夸张。”麻美笑着摇头，“每次回家，他都是一脸嫌弃地说「既然在外面上学，就别老是回家啊」之类的话。”</p>

“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p>

“不要学我说话啊，真澄君。”</p>

麻美嗔怪道，不知怎地，心情很好，唇角勾勒出平滑的弧度。</p>

因那放松的侧脸而感到动摇，真澄直接换了话题。</p>

“你刚才说要带我去的地方是哪里？”</p>

“就是这里哦。”</p>

她眯着眼，语气调侃，“景色宜人，也没有其他人来，是个聊悄悄话的好地方，就算直接告白也没问题。”</p>

“告白就免了。”</p>

这句话让麻美闹别扭似的鼓起双腮。</p>

无视她装模做样的表情，真澄把话继续说下去。</p>

“我想让你陪我去一趟东京。”</p>

“东京？”</p>

麻美惊讶地瞪大眼眸，试探性地问，“你想通了，要和澪小姐回东京组乐队？”</p>

“当然不是。”真澄下意识地否定道：“想也知道不可能吧。”</p>

“为什么不可能。”</p>

麻美不知为何，纠结于最后这句话。</p>

“别把话题扯远了。”</p>

真澄把手机画面展示给她。</p>

“唔……这是……”</p>

“我收到了不死川Fantastic文库编辑传来的邮件，邀请我去东京商谈出版文库本的事情，想让你陪我一起去。”</p>

“诶？真澄君来草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p>

“嗯。”</p>

“没有其他的吗？比如舍不得我，想求我回到繁星什么的，我没有孔明那么难请哦，或者单纯失去之后才意识到我的重要性，来找我示爱。”</p>

“没有。”真澄老实承认。</p>

“……哎，果然不该抱有期待的。”</p>

麻美装模作样地叹气。</p>

“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那样子做？”</p>

“不，我只是开玩笑活跃气氛而已啦。”</p>

看到真澄露出傻眼的表情，麻美不禁莞尔。</p>

“这里，坐吧。”</p>

她手指的是琵琶湖畔的青青草地，直接坐在这里没问题吗？真澄还在顾虑千爱精心挑选的衣服，麻美已经百无禁忌地坐了下来。</p>

算了，反正带了换洗衣物，真澄也坐在她的旁边。</p>

麻美解开帆布鞋的鞋带，光着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脱下来的鞋子顺着坡度，骨碌碌滚到真澄腿边。</p>

“喂，你也没规矩了吧。”真澄扯了扯嘴角。</p>

“这里是草津，外地的规矩不管用。”</p>

麻美一副本地大名般无法无天的睥睨气势，伸直了腿，脚底碰到湿润的嫩草感觉痒痒的，她蜷紧足趾，雪白的小腿因此而绷紧，变得线条紧实。</p>

大腿还是那副肉感丰腴的样子，随着呼吸，圆润的轮廓上下震荡，摸上去肯定很柔软吧。</p>

想起刚才在被窝里，自己就是被这双腿死死夹紧无法抽身，又被她骑在身上，用大腿牢牢锁住，这里搞不好是濑野这家伙全身最有力量的肌肉。</p>

真澄避免大剌剌地看那双修长的美腿，凝望着面前的湖水问道：</p>

“为什么要特意来这里？”</p>

“因为我喜欢这里。”麻美用手撑着脸，声音触碰回忆。</p>

“早晨的琵琶湖，白天的琵琶湖，黄昏的琵琶湖，夜晚的琵琶湖，我都很喜欢。”</p>

“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后两个时间段。”</p>

真澄理解似地点点头，“不管是落日，还是月下的琵琶湖，一定都很美吧。”</p>

“诶——”</p>

圆润可爱的足趾因为尴尬而微微颤动，麻美露出复杂的表情，“这种理由听起来真不错呢，可惜我最开始的原因很肤浅就是了。”</p>

“什么原因？”</p>

“因为人比较少。”</p>

她屈起双腿，将尖俏的下巴搁在膝盖上，“虽然湖的北面观光客更多，不过白天偶尔也有零星游客到这里。”</p>

“毕竟这里离京都很近。”真澄附和，草津算是个通勤城市，一些在京都工作的人往往会把住处选在这里。</p>

“所以，我更喜欢这座湖只属于我的时刻。”</p>

麻美朝远处的湖面伸出手，樱粉色的指甲反射着水面的粼光。</p>

“黄昏还好，晚上有点危险吧？我刚才没看到这里有路灯。”</p>

“是很危险没错呢，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晚上沿着湖畔散步，结果不小心踩到雨后变得松软的土壤，跌倒时大腿磕到树叉，划了好长一道口子，流了好多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