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宫古岛旅行的一角·仰望那片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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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按下侧键锁屏，简短清楚的字词在黑夜的空气中震颤。</p>

“借口。”</p>

“嗯？”</p>

“这只是真澄哥的借口吧？”</p>

她直直地注视着真澄。</p>

“真澄哥，其实是不敢独自面对澪姐姐，对吗？”</p>

“……”</p>

“也许是这样吧。”</p>

真澄点了点头，手放在沙发上，茶色的沙发垫挤出褶皱。</p>

千爱接着说道：“我觉得，真澄哥欠澪姐姐一个道歉。”</p>

“道歉吗。”</p>

“嗯，但……不是平时那种。”</p>

“这是怎样？”</p>

“从东京回来，真澄哥经常会把抱歉挂在嘴边，下意识地总会道歉，愧疚的心情变得如此廉价，我记忆里的真澄哥不是这样的。”</p>

“我想，是因为真澄哥一直有句道歉没有好好说出口，才会这样。”</p>

“我一开始以为是对井健叔叔，现在想想，应该还有一句对澪姐姐的。”</p>

匆匆说了一大堆后，她停了下来。</p>

“……”</p>

见真澄蒙上一层阴影的表情，千爱在静静的叹息声中站起身。</p>

“我有点困，先回房间了，真澄哥一起吗？”</p>

“我在这里再坐一会儿。”</p>

“这样啊，那……”</p>

仿佛在忍耐着什么心酸一样，她皱起了眉头，唇角却浮现出淡淡的笑意。</p>

和刚才那副天真的表情有所区别，千爱现在的笑靥，是扮作成熟，藏起自己真心的笑靥。</p>

“晚安，真澄哥。”</p>

“晚安。”</p>

千爱离开后，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真澄一人。</p>

他坐在沙发上好半晌，陷入沉思，口干舌燥的感觉后知后觉传递神经信号给大脑。</p>

真澄这才恍然想起自己一开始的目的。</p>

记得冰箱里有买回来的能量饮料，他于是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p>

“睡不着？”</p>

冷不防响起的声音小小吓了真澄一跳，宫古岛的夜晚是不是太惊悚了点？</p>

睡衣发出摩挲声音，他转过头，凛音有神的紫眸看向这边。</p>

真澄不禁向后仰，身体靠在冰箱门上。</p>

“有必要吓成这样吗？”凛音微微蹙眉。</p>

“抱……呃，因为千爱刚回房间，我以为没有人醒着了。”</p>

真澄边说边把目光放在缓缓走近的凛音身上。</p>

黑发大概是刚才在床单上被蹭乱，披散下来遮住侧脸，肌肤在黑夜中更显白皙，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p>

比起女鬼，幽灵之类让人恐惧的存在，面前的继承人小姐，明显更像是另一种让人心动的妖怪。</p>

“……雪女。”</p>

仔细观察，她身上的睡衣也是更适合宫古岛气候的款式，光看就很单薄，清晰地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身体曲线，像是丝绸的纯白肌襦袢。</p>

虽然没有裸露，但是毫无防备的打扮，显然属于只能让家人或男友看见的类型。</p>

刚才也是，泡完澡后居然只随意裹了条浴巾就出来了。</p>

“雪女？”</p>

凛音微侧螓首表示不解。</p>

“没什么。”真澄收敛心情，正色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p>

“这件事，说来话长。”</p>

她学着真澄的语气起伏说。</p>

“那还挺久的，是我们的谈话声把你吵醒了吗？”</p>

“没，只是我自己有点睡不着而已。”</p>

“咦？今晚失眠的人有点多啊。”真澄下意识地感叹。“凛音是什么原因？”</p>

“从市场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和千爱心事重重的样子，有点不放心。”</p>

凛音淡淡地解释。</p>

“去外面聊聊天？”她说。</p>

“好啊，去哪？”</p>

“就在院子前面的沙滩，不用担心吵到人而说悄悄话。”</p>

“哦哦。”</p>

睡衣下露出纤细的双腿，她光着脚走在前面，打开落地玻璃窗。</p>

真澄握着手里的能量饮料跟上。</p>

这座度假海岛远离人烟，没有光污染。从头顶的天穹到水天之间全部镶满星光，完全不用因为担心黑暗而畏首畏尾。</p>

两人直直往前走，脚下的沙滩细腻松软，可以安心踩下去。</p>

流动的安静气息，好像温水一样让人感觉舒服。</p>

片刻后，真澄忍不住开口：“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p>

“刚才千爱已经替我问过了。”</p>

“这样。”</p>

“不过……”她话锋一转，“要说问题的话，还是有一个。”</p>

“什么？”</p>

“你觉得，人是受过去支配的生物吗？”</p>

听到凛音的问题，真澄露出傻眼的表情。</p>

“是很深刻，很有哲理的问题啊。”</p>

“是吗？我感觉很普通。”凛音不当一回事地说道。</p>

“换个简单一点的问法，就是「人会不会因为过去发生的事，而决定现在的结果」。”</p>

这样解释明明更复杂了吧，不过理解起来却轻松了很多。</p>

真澄有点意识到继承人小姐到底想对自己说什么了。</p>

“那么，凛音是怎么想的？”他问。</p>

“我认为不是。”</p>

凛音直截了当地回答。</p>

“我以前的确是这样认为的，但现在却不会这么想了。”</p>

“在我看来，过去的经历，就只是经历而已。”</p>

她说得斩钉截铁，铿锵有力的字眼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p>

看到少女这凛然的身姿，真澄感觉心一阵高鸣。</p>

“我从前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的连结并不牢靠，现在想来，只是我因为患得患失与他人的关系，给自己故意捏造的障碍罢了。”</p>

“人不是过去的产物，我的未来也远比过去要长久得多，所以我不会再受过去支配，而是自己向前摘取幸福。”</p>

凛音说到这里停歇。</p>

把真澄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知道她是怎样理解这份短暂的沉默的，黑发少女眺望星空。</p>

“刚刚的月色还蛮漂亮的，可惜现在已经沉入地面了。”</p>

透明的秋季夜空，唯余满天繁星。</p>

“星空，好美。”</p>

她发出感慨似的叹息。</p>

看见少女端正的侧脸，这样说的她才美呢，真澄心想。</p>

不止是外表而已，内心同样坚强美丽。</p>

不受过往的悲伤所左右，而是朝着自己定下的目标前进，这样的她比星空更美。</p>

“时间也不早了，要回房休息吗？”</p>

凛音转过头，直直看着这边的瞳孔，让人联想到星光下的大海。</p>

“嗯……我还想再待一会儿。”</p>

就算再过一时半刻依旧想不出答案，真澄只想多看一会儿眼前的星空。</p>

“这样。”</p>

凛音静静点头，像是要填补沉默般，她的呼吸声在耳边宛如海浪一样上涨，又渐渐退潮而去。</p>

真澄对天文一无所知，置身于远离日常的海岛，仰望全然陌生的天空，他顿时陷入全世界只剩自己一人的感觉。</p>

……不知过了多久。</p>

直到了仰头脖子僵硬，眼睛酸涩的程度，真澄感觉眼皮拼命往下掉，这才试着迈动几乎钉在原地的双脚。</p>

差不多该回去了，明天还有行程。</p>

凛音应该已经回去了吧。</p>

真澄看着夜空如此思考，转身看向民宿的方向。</p>

长长的黑发随风飘舞，继承人小姐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淡表情。</p>

“决定回去了吗？那就一起走吧。”</p>

言毕，她没什么戒心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p>

从眼眶里挤出来的泪水，在雪白的脸颊上流淌而过，然后被凛音用手背拭去。</p>

看到那宛如流星一般滑过夜空的水珠，呼吸有那么一瞬间暂停了，心脏有如被什么东西压过。</p>

真澄点了点头，抑制住自己体内同样的东西。</p>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