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鼓吹曲辞之十九《巫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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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构于渍《巫山高》：打破神话迷障，洞察历史与人性

“何山无朝云，彼云亦悠扬。何山无暮雨，彼雨亦苍茫。宋玉恃才者，凭云构高唐。自重垂文赋名，荒淫归楚襄。峨峨十二峰，永作妖鬼乡。”于渍这首《巫山高》，跳出巫山诗传统的写景抒情与神话浪漫叙事，以犀利批判的笔触，审视巫山神女传说背后的历史与人性，展现出独特的思想深度与艺术风格。

诗的开篇便不同凡响，“何山无朝云，彼云亦悠扬。何山无暮雨，彼雨亦苍茫”，诗人以反问起兴，指出朝云暮雨并非巫山所独有，它们自在飘荡、苍茫洒落于世间群山。这一视角打破了巫山在传统认知中的独特神秘性，将其还原为自然现象的普通载体，为后文对巫山神女传说的批判埋下伏笔。这种对自然现象普遍性的强调，既展现了诗人对自然的宏观认知，也暗示了传说背后人为赋予的虚幻色彩。

“宋玉恃才者，凭云构高唐。自重垂文赋名，荒淫归楚襄”，笔锋一转，诗人将矛头指向宋玉和楚襄王。在诗人眼中，宋玉凭借才华，依托巫山的朝云暮雨虚构出高唐神女的故事，不过是为了自重声名、垂文后世；而楚襄王沉溺于与神女的梦幻艳遇，尽显荒淫之态。于渍毫不留情地揭开了传说的浪漫面纱，将其背后可能存在的文人沽名钓誉与君主荒淫无道暴露无遗。这几句诗是对传统文学创作与历史人物行为的大胆质疑，展现出诗人不盲从传统、独立思考的精神。

结尾“峨峨十二峰，永作妖鬼乡”，诗人将巫山十二峰称作“妖鬼乡”，彻底否定了巫山神女传说的美好浪漫。在他看来，这片因传说而闻名的山川，实则是承载着虚假与荒淫的所在，是被虚幻传说扭曲的地方。这一激烈的评价，饱含着诗人对历史虚无与人性弱点的批判，同时也反映出他对真实、质朴价值观的追求。

于渍生活在晚唐，社会动荡，政治腐败，文人阶层的浮躁与统治者的昏庸或许是他创作此诗的深层背景。他借批判巫山神女传说，映射出晚唐时期文人追名逐利、统治者沉迷享乐的社会现实，以古讽今，表达对社会现状的忧虑与不满。在艺术手法上，诗歌语言质朴直白，没有过多的修饰雕琢，却具有强大的感染力与冲击力，这种文风与他批判的主题相得益彰，使批判的力量更加直接地传达给读者。

相较于其他同题诗作，如李贺《巫山高》侧重于对巫山景色与神话传说的奇幻描绘，营造出神秘浪漫的氛围；于渍此诗则反其道而行之，以理性批判取代感性抒情，以现实洞察打破神话迷障，在巫山诗的创作中独树一帜。它让读者在欣赏诗歌时，不仅仅是陶醉于山水风光与浪漫故事，更能引发对历史、文学、人性和社会的深入思考 ，具有独特的文学价值与思想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