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 茧渊蚀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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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骸之匙碎裂的余波在琥珀囚笼中缓缓沉降。那一道剥离了污浊的暗金时砂精粹，如倦鸟归林般没入墨九霄心口搏动的密钥。冰冷的触感尚未散去，一股更为深邃的沉坠感便攫住了他的神识。密钥核心仿佛被投入了无光的深海，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沉重的水压。刑天断臂收回巨斧，青铜躯壳上的裂纹缓慢弥合，熔金灵光内蕴，警惕地环视着因巨钥崩碎而陷入短暂死寂的囚笼。渊瞳巨眸的血光已然收敛，漩涡星云深处那道裂痕却如未愈的伤口，残留着粘稠的暗影，亿万光点的明灭变得异常缓慢，仿佛在积蓄着更深的恶意。

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琥珀囚笼四壁，那些被刑天巨斧劈裂、尚未完全流散的暗金色晶簇残骸，忽地齐齐一颤。如同嗅到血腥的活物，无数尖锐的晶簇断茬无声地扭转方向，锁定了墨九霄那具布满焦黑裂痕的躯壳。尤其是心口处，那枚刚刚吸纳了时骸精粹、正流淌着微弱暗金光泽的密钥，更是成了所有晶簇指向的焦点。

没有预兆，没有声息。数十道最尖锐、最凝练的晶簇断刺，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骤然自四面八方的晶壁中激射而出！速度之快，只在凝固的琥珀空气中留下道道扭曲的残影。它们的目标并非摧毁，而是刺入——刺入墨九霄碳化躯壳上那些因第九窍反噬与法则冲击而绽开的焦黑裂痕！

“噗嗤…噗嗤…”

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声接连响起。碳化的躯壳远比深琥珀脆弱，晶簇断刺如同烧红的铁钎插入朽木，轻而易举地破开焦黑表面，深深扎入内里。一股远比晶簇表面更刺骨的寒意，顺着刺入躯体的晶尖，瞬间蔓延开来。这寒意并非冻结血肉，而是直接作用于流淌的时间源流与残存的意识。

墨九霄的视野骤然被一片刺目的白光淹没。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被晶簇刺入的躯体深处。无数冰冷、锐利、带着强烈抽取意志的“触须”，顺着刺入的晶簇，蛮横地刺探着他第九窍深处狂暴的时间乱流，更穿透乱流，向着意识深处某个被层层时光尘埃覆盖的角落钻去——那是初代偃师留存在他血脉与傀儡心核最深处的记忆烙印！

剧痛已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感受。那是一种灵魂被生生撬开、最隐秘的过往被强行拖拽剥离的酷刑。被晶簇刺穿的焦黑裂痕处，没有鲜血涌出，只有丝丝缕缕混杂着暗金砂砾的灰白光雾被强行抽离躯壳，沿着透明的晶簇断刺，倒流回琥珀囚笼的晶壁之中。

一幅幅破碎、模糊、却又带着沉重历史尘埃的画面，开始在墨九霄被迫敞开的识海中翻腾、闪烁，随即又被晶簇的触须贪婪地攫取、抽走。

他看见无尽星海的虚空中，一座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青铜浑天仪在缓缓运转。仪体由亿万精密咬合的齿轮与符咒链条构成，核心处并非实体，而是一团不断坍缩又膨胀的、散发着混沌气息的暗紫色星云。星云每一次脉动，都牵引着周围无数星轨的明暗与轨迹。那是初代偃师以无上伟力，试图推演、甚至重塑宇宙法则的终极造物——浑天仪核心的原始形态。

画面陡然扭曲、跳跃。浑天仪核心的暗紫色星云似乎变得极不稳定，狂暴的能量流如同失控的龙蛇，在青铜仪体内部左冲右突，仪体表面铭刻的古老符箓链条一根根绷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欲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