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1章 同源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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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斧仍在嗡鸣，归墟之眼幽邃如渊，贪婪地吞噬着混沌熔炉最后喷薄的毁灭性能量。笔冢的崩塌已至终末，支撑天地的青铜巨碑接连化为齑粉，齿轮古树的残骸如枯朽的巨兽骨架在能量风暴中飘散。风暴的中心，冰封体那具失去傀心的躯壳，正经历着彻底的崩解。

没有悲鸣，没有挣扎。自脚踝开始，构成他身躯的、混杂着青木灵机与符箓精粹的流光，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残雪，无声无息地消融、逸散。失去核心的符轮双瞳早已黯淡无光，如同两颗镶嵌在苍白面孔上的劣质琉璃珠，空洞地倒映着眼前这片正在走向彻底寂灭的天地——以及那柄高悬着、如同最终裁决者的刑天巨斧，和斧脊上那只冰冷俯视一切的归墟之眼。

墨九霄持斧而立，斧柄传来的煞气与归墟的冰冷意志交织，镇压着周身狂暴的乱流。他目光如铁，死死锁住冰封体消散的过程，金簪刺心、傀心碎裂、那诡异“因果当铺”的虚影，如同冰冷的烙印刻在神魂深处。这具与自己同源而生的躯壳，此刻的消亡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快意，反而像一面破碎的镜子，映照出某种令人心悸的未知宿命。

崩解蔓延至胸口、脖颈…冰封体的头颅微微后仰，那双空洞的符轮双瞳，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真正地“看”向了墨九霄。没有怨恨，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仿佛在无声地诘问，又似最终的告别。

下一刻，头颅连同脖颈也化作了飞散的灵光。

就在头颅彻底消散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两颗失去所有光泽、本该随之化为飞灰的符轮双瞳，竟猛地从消散的灵光中挣脱出来！它们脱离了物理的束缚，如同两颗拥有独立意志的、冰冷的宝石，无视了周遭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化作两道凄厉的灰白色流光，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直射刑天斧脊——射向那枚吞噬一切的归墟之眼！

这变故太过突兀，连刑天斧本身蕴含的刑天战意都似乎凝滞了一瞬。

“哼！”墨九霄瞳孔骤缩，本能地欲要催动刑天斧格挡或震开。然而，归墟之眼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那幽邃的、仿佛能容纳万物的黑暗瞳孔，面对激射而来的同源符轮碎片，非但没有抗拒，反而产生了一股强大无匹的吸力！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没入冰水。

两道灰白流光毫无阻滞地没入了归墟之眼的幽暗深处。没有碰撞的巨响，没有能量的爆鸣，只有一声轻微到几乎被风暴掩盖的、如同空间被强行缝合的“滋”声。

归墟之眼表面，幽光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仿佛平静的深潭投入了两颗石子，荡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带着灰白符箓残影的涟漪。一股难以言喻的、饱含着符箓奥义与青木生机、却又被彻底打碎、充满不甘与怨戾的冰冷意志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倒灌入刑天斧，更顺着斧柄狠狠撞入墨九霄的识海！

“呃啊！”墨九霄闷哼一声，头颅如遭重锤。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符纹、低沉的咒语、还有源自冰封体最后消散那一刻的极致空洞与冰冷，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神魂。这是符轮双瞳中残存的、属于另一个“墨九霄”的最后烙印！它们被归墟之眼吞噬，却并未被立刻消化湮灭，反而如同不甘的毒刺，在归墟的混沌中疯狂搅动，试图反噬！

刑天斧剧烈震颤起来，斧身上流淌的暗红血光与归墟之眼的幽光激烈冲突。新铸的斧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斧脊上那枚“独眼”更是明灭不定，灰白的符箓残影在其中左冲右突，仿佛有两条无形的毒蛇在眼瞳深处殊死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