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巫山人化石：改写人类起源史的东方曙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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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庆中国三峡博物馆的展柜中，一段仅有6厘米长的下颌骨化石静静躺在玻璃罩内。它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两颗臼齿的齿冠已部分磨损，但正是这块看似普通的化石，将中国人类历史向前推进了30万年，引发了全球学术界关于人类起源的激烈争论。这就是被誉为\"东亚人类摇篮\"的巫山人化石，它的发现不仅改写了教科书，更让长江三峡成为探索人类演化的重要舞台。

一、龙骨坡的世纪发现

（一）采药人的意外馈赠

1984年夏，巫山县庙宇镇的农民像往常一样在龙骨坡挖掘\"龙骨\"（中药材）。他们不会想到，这些被当作药材的动物化石，即将揭开一段震惊世界的史前奥秘。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黄万波教授循着药材线索来到这里，当他看到堆积如山的剑齿虎、乳齿象化石时，直觉告诉他：这里绝非普通的化石点。

1985年10月13日，考古队在龙骨坡第4层堆积中发现了一段左侧下颌骨化石，保存有两枚臼齿。经鉴定，这是距今约204万年的灵长类化石。随后的发掘中，一枚上门齿化石和数十件石制品陆续出土，这些发现如同多米诺骨牌，推倒了学术界对东亚人类起源的固有认知。

（二）黄万波的化石人生

时年53岁的黄万波没有想到，这次发掘会成为他考古生涯的转折点。在此后的40年里，这位\"化石猎手\"带领团队先后进行了5次大规模发掘，足迹遍布龙骨坡的每一寸土地。他曾在暴雨中抢救化石，在塌方边缘坚守岗位，甚至在2005年因过度劳累突发心脏病，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但每次病情稍有好转，他就立刻返回发掘现场。

\"龙骨坡就像一块磁石，吸引着我不断探寻人类起源的真相。\"黄万波回忆道。他的坚持最终换来丰硕成果：截至2024年，龙骨坡遗址已出土118种哺乳动物化石、2000余件石制品，以及大量古环境信息。这些发现共同构建起200万年前三峡地区的生态图景。

二、200万年前的三峡秘境

（一）地质舞台的形成

在巫山人生活的时代，长江尚未贯通三峡，这里是一片被高山环绕的内陆盆地。龙骨坡所在的庙宇镇，当时是茂密的亚热带森林，山间溪流纵横，为古人类提供了丰富的水源和猎物。根据古地磁测年结果，遗址形成于距今250万至200万年前的早更新世早期，这一时期正是全球气候剧烈波动的关键阶段。

（二）龙骨坡动物群的启示

遗址中出土的\"龙骨坡动物群\"包含步氏巨猿、小种大熊猫、桑氏粗壮斑鬣狗等珍稀物种。这些动物化石不仅为重建古生态环境提供了依据，更揭示了巫山人独特的生存智慧。例如，桑氏粗壮斑鬣狗是一种大型食肉动物，而巫山人遗址中却发现了大量其骨骼化石，推测可能是古人类猎杀后带回营地的战利品。

更令人称奇的是\"最后的晚餐\"现象：大量食草动物的前、后肢骨与石制品集中堆积，骨骼表面有明显的砍砸痕迹。这表明巫山人已掌握分割动物尸体的技术，能够高效利用猎物资源。这种行为模式在同时期的非洲遗址中也有发现，暗示着人类早期行为的趋同性。

三、考古现场的科学博弈

（一）五次发掘的接力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