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大梦归离（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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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妄之境——

赵远舟和白蓁蓁相遇，一同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一幕，看到故友，眼中含泪。

应龙:“冰夷啊，你已经思考七天了，有结果了吗?”

冰夷:“蓁蓁跑去哪了？”

应龙看着冰夷轻笑:“她性顽，想必此刻一定又在哪块巨石上贪睡吧。”

冰夷垂下眸:“为什么一定是我？”

应龙:“因为天地间，只有你能做到。”

冰夷:“但你会死。”

应龙:“若为天地，我自甘愿，虽死无悔。”

冰夷:“可蓁蓁也会伤心。”

应龙:“若为蓁蓁，我自不舍。”

“但大荒只有她能得妖神之位，她必须将心性磨炼得更加坚韧。”

冰夷:“啧，你身为兄长，实在狠心。”

“应龙，你忍受断角挖骨之痛，铸成此剑，你将此剑赠我，又瞒她自取神识铸成铁扇，将铁扇赠她，与我和她并肩作战，诛杀妖邪。”

冰夷:“我做不到。”

应龙:“云剑为骨，附于左臂，护你周全；光剑为角，锐不可挡，替你杀敌、能散微光，所以此剑取可斩流云，名，云光。”

“神识为引，可破一切虚幻阙境，所以铁扇名为，幻阙。”

冰夷:“可你不是敌。”

冰夷捧起云光剑:“如果持剑者必须是我，大荒这么多妖，我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你？”

应龙:“大战之后，时序错乱，天地崩塌，你看这夜空，漆黑暗淡，无星无月，这样的天地，真是让人难过，即便冷漠如他，都会感慨让人心痛一词。”

“如果不能恢复，大荒与人间，都将迎来覆灭之祸，我也该贡献自己最后一份力量。”

冰夷:“可这漆黑夜空，如何才能重现，星辰盛景?”

应龙:“我身负创世之力，自当以身献祭，化作星辰，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荣光，一星亮起，众星跟随，就让我来做这第一颗。”

冰夷听着他的话，流下一滴泪……

应龙:“云光剑既是守护，也是杀戮，用它杀我，才能守住天下苍生。”

冰夷:“那你可曾想过，蓁蓁知道真相后，她日后该如何作想？她根本不愿……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啊。”

冰夷想到她，皱着眉，话说了一半被自己憋进嘴里。

应龙:“所以啊，我死后，还需要你告诉她真相，她会明白的。”

远处的白蓁蓁一直默默听着二人的对话，当时的确如此景，她不曾听过此段对话，可她也实在没有想到这居然是他的意志，二人皆隐瞒她如此之久不曾告知真相，不然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幻境变换，来到水面之上，冰夷手执云光剑，与应龙相对而立，将自己的神识覆盖在云光剑上，飞身向应龙刺去。

但在即将触碰到应龙时，冰夷又扭转身体拉开距离，云光剑划破水面挑起了一片片水花，冰夷将云光剑指向应龙喉间。

赵远舟观察了一番身旁她的反应，她垂眸微微领首，但嘴角挂着一抹苦笑。

赵远舟施法将神识引到应龙身上。

应龙:“抉择由心，但逼着挚友对自己动手，还是太残忍了，我自己来吧。”

应龙紧紧握住冰夷的云光剑:“她虽生来就冷淡，但我看得出，你与她皆对彼此有意，有些事，只有拨开云雾才能见得光明，冰夷，不要伤了她的情。”

冰夷沉默着没有说话，脑海中出现她的身影。

应龙趁此时冰夷分心，握着云光剑贯穿了自己的身体，还将手搭在了冰夷的胳膊上。

应龙:“她，托付给你了，记得，这是我的选择，不是你，你无需承受任何罪责和愧疚。”随后，他化作光点逐渐消散。

可她却在此时赶到，她感知到了云光剑的气息，也感知到应龙逐渐消散，在第一时间赶来时却看到冰夷用云光剑刺穿了应龙的身体……

“冰夷.......为什么？”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变出幻阙扇向冰夷飞去，即便自己并没有伤人的心意也没有施展妖力，仅仅想将二人隔绝开，可冰夷用云光剑抵挡时，未曾想云光剑会进发出强大的力量将她反弹回去，这让毫无准备的她摔进水面中。

冰夷:“蓁蓁！”

冰夷连忙收回云光剑，想上前时，却和水面中撑起身体的她对上眼神，脚步停留在原地。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为什么？”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流露出这样的眼神——不解，气愤，悲伤与失望。

“冰夷………你们不可能变成这样的，这其中一定有苦衷是不是？”

复杂的心情占据了冰夷的心，他不知道究竟要如何抉择，又该如何告诉她真相，最终，冰夷只是垂着眸沉默。

“如果我再强大一些就好了......这样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娘亲不会死，族人不会死，就连唯一的哥哥也不会死。”

她嘴角逐渐溢出鲜血，刚刚的云光剑本就威力巨大，她能感觉得到，云光剑已经将她重伤，可这伤却又不知多久才能恢复。

红色的身影与水面交融为一体，一滴泪砸在水面上。

最后，冰夷还是没有告诉她真相，即便他深知她会相信他，但他还是选择彻底成为她眼中的“恶人”，尽管这违背了自己的情意。

白蓁蓁看到这，心绪彻底崩盘，眼泪不断滴落，等二人再睁开眼时，已经离开了幻境。

不远处传来应龙的声音:“小辈，我没想到居然会是你通过考验，你的选择和我当年一样。”

“我选择自戕，化身星辰，是我的命运；而守护苍生，执剑终老，是他的命运；飞升妖神，庇护大荒，是她的命运。”

“我本以为他会告诉你真相，可如今看来，我们三人，好像都很惨，但也很甘愿。”

赵远舟:“我与你很像。”

应龙:“哎，冰夷还是心软，他用眉间的一滴冰夷血将自己的一片神识剥离了下来，附在龙骨之上封存在冰夷禁地。”

赵远舟:“是啊，他们一族的人都心软。”

应龙还可惜着:“如若冰夷选择告诉真相，冰夷与她也不会走到如此境界，可惜，你应该看到了他们的未来。”

朱厌疑惑着……

白蓁蓁:“看到未来的应该是卓翼宸，他看到的是过去。”

赵远舟:“就算我没看到，我也能猜到。”

应龙:“虽非我们所愿，但终会迎来这一天，就像我与冰夷的命运，我们的命运真的很像。”

这时卓翼宸从二人身后走了过来，看到白蓁蓁还带着泪痕的脸。

卓翼宸:“蓁蓁，怎么哭了？”走上前擦干了她的泪。

白蓁蓁没有说话，卓翼宸虽然不解，但还是耐心地等着回答。

“想起了…….一些往事，放心，我已经无碍了。”

卓翼宸才看向赵远舟:“好久不见。”

赵远舟问道:“刚刚的幻境，你看明白了吗？”

卓翼宸点点头:“应龙并不是被冰夷诛杀，而是自愿赴死，冰夷与蓁蓁也并非大战，而是她不得真相，被云光剑误伤，他们……二人违背了各自的情意。”

说到蓁蓁与冰夷，卓翼宸的眼光黯淡了几分。

“可是千万年来，也有人说都是应龙执迷不悟，毁天灭地，冰夷杀之，死有余辜。”

白蓁蓁听到他的说法笑了笑:“无稽之谈。”

卓翼宸:“这世间，一直都是谎言与真相并存，就像善恶交替，昼夜更迭，人们总说妖兽无心，可应龙却懂得这天地大义，无需使世人铭记恩德，只愿化作微弱星光刺破黑夜。”

“所以啊，是妖如何，是人又如何？不过只是一个称呼，一个身份罢了。”

应龙说道:“你作为冰夷后人，就应牢记云光剑并非杀戮，而是守护，无论以后身份如何，守护之心不变，才能庇佑天下，守护心爱之人，往大荒之东，求取一片龙鳞，重铸云光剑，求取龙鳞并不容易，在那里，会遇到鲛人一族的仇人，蓁蓁，你……”

白蓁蓁沉默半晌:“左右不过偷得一片生机，再强大的仇人对如今的我而言又能如何？”

应龙:“我知道，可那个人他的目的本来就是你，以你此番的实力前去，怕是不好轻易出现。”

卓翼宸:“不用担心，我们一同前往。”看了眼她，声音逐渐减小。

“还有心上人陪伴。”

应龙一言难尽的叹口气，赵远舟调笑地看着他:“你果真对蓁蓁图谋不轨，这一次，不会再让我滚蛋了吧？”

卓翼宸:“赵远舟！你不是早就知道吗？装模作样。”

赵远舟:“蓁蓁，你看小三，他污蔑我。”

卓翼宸:“谁是小三？啊谁是小三？”

赵远舟掰着食指一个个的认真数道:“已知的情敌，冰夷，我，你，还有一个未知的情敌，你不是排行小三是什么？”

应龙很想死而复活，他漂漂亮亮的小妹他还没得手捂热来过呢，就有这么多贼人惦记，应龙不开心了，应龙伤心了……

“冰夷曾说，世间最美的两个词语叫做虚惊一场和久别重逢，一生能遇一知己，死而无憾，我也一直期待着能等到故人归来，可惜，你身上有他的妖血，你我与她相遇，也算另一种久别重逢，让我在生命的最后，还可以见证你们一行人，希望日后，你们还能一起，在日月星辰之下，同游江河湖海，四方闯荡，也不枉我当年献身一场重塑出的这方天地。”

白蓁蓁:“哥哥……”

应龙仔仔细细的认真看了她一眼:“有时候，我真是很不甘心啊，不过这样也好。”

“”希望你们所有的苦难到终点时，都是虚惊一场，大梦归离。”

应龙:“好了，我还有话想与妹妹叙旧，便不好留你们二人于此，我将会送你们离开。”

随后，应龙便送卓翼宸和赵远舟等人离开了幻境，只是离开之时，卓翼宸一直担忧着她。

白蓁蓁施展法术，将应龙的身形幻化于自己面前，尽管知道那并不是真实的，但二人还是红了眼眶。

这一次，白蓁蓁恭敬地行了礼:“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