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赌石风云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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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仰光，空气里翻腾着热浪、尘土、汗水和一种近乎癫狂的财富气息。帕敢公盘巨大的露天场地，如同一个沸腾的翡翠熔炉。来自世界各地的珠宝商人、赌石客、掮客、看客汇聚于此，人声鼎沸，各种语言交织碰撞。切割机的嘶鸣、讨价还价的叫嚷、原石落地的闷响、还有那一声声或狂喜或绝望的嘶吼，共同奏响了一曲以亿万为音符的财富交响曲。

沈观澜站在喧嚣的边缘，一身简单的卡其色工装裤和同色系衬衫，与周围西装革履或珠光宝气的人群格格不入。他微微眯着眼，黄金瞳在墨镜的遮掩下无声开启，如同两台高精度扫描仪，扫视着这片被贪婪和欲望填满的场地。视觉穿透力轻易剥开一块块或灰白、或黝黑、或沙皮的原石外壳，窥探着内里的乾坤。触觉感知则如同无形的蛛网，捕捉着脚下大地传来的、因重型机械搬运原石而产生的细微震动，以及空气中无数原石散发的、或冰冷、或温润、或燥热的能量场。

“感觉如何？”清冷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林晚秋换下了平日的旗袍，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象牙白亚麻套装，宽檐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紧抿的唇。饶是如此，她身上那股清冷矜贵的气质，依旧在燥热的空气中辟开一方清凉之地，引来不少或惊艳或探究的目光。她身后跟着几位林家资深的翡翠顾问和保镖，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很热闹。”沈观澜收回目光，声音平淡，“也很危险。”他的视线扫过几个角落里眼神闪烁、身上带着浓重汗味和劣质烟草气息的本地人，百草鼻甚至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火药残留味。

林晚秋微微颔首，墨镜后的目光投向场地中央那片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的区域，语气凝重：“焦点在那里，‘象王’。”

无需她指引，沈观澜的视线早已穿透人群，锁定了那块庞然大物。它被单独安置在一个高起的钢制平台上，如同沉睡的巨兽，接受着无数道贪婪目光的膜拜。

那块被称为“象王”的原石，体积大得惊人，足有两米多高，形如卧象，皮壳呈深沉的灰黑色，表面覆盖着粗粝的砂粒，如同大象粗糙的皮肤。最引人注目的是它身上缠绕着一条极其宽大、凸起明显的深绿色“蟒带”，如同巨蟒盘踞，在灰暗的皮壳上蜿蜒游走，透着一股原始而磅礴的生命力。蟒带周围，星星点点分布着几处松花，色泽鲜绿，如同苔藓点缀。皮壳上还有几个开了小窗的“擦口”，透出诱人的、水汪汪的翠绿色泽，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绿意几乎要流淌出来。

“标王！绝对的标王！”一个操着粤语口音的富商激动地挥舞着胳膊，“看看这蟒带！看看这松花！看看这窗口的种水！帝王绿！肯定是帝王绿！至少能出三副镯子！”

“起拍价就八千万欧元了…真敢要啊！”旁边有人咋舌。

“怕什么？只要开出拳头大的帝王绿，翻几倍都值！”有人眼中闪烁着赌徒的狂热。

“周家那位少爷，可是志在必得啊……”有人压低声音，朝人群另一侧努了努嘴。

沈观澜的目光顺着那人的示意望去。人群外围，几个穿着花哨、气质跋扈的年轻人簇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周浩！他穿着骚包的粉色印花衬衫，戴着墨镜，手里端着一杯冰镇威士忌，正漫不经心地听着旁边一个梳着油头、穿着花衬衫的矮胖中年男人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狞笑。他似乎感觉到了沈观澜的目光，隔着人群，挑衅似的抬了抬酒杯，嘴角的弧度充满了恶意。

林晚秋也看到了周浩，秀眉微蹙，低声道：“周家这次下了血本，请了缅甸本地有名的‘石王’桑帛做顾问，就是周浩旁边那个穿花衬衫的矮胖子。他们势在必得。”

沈观澜没有回应周浩的挑衅。他的黄金瞳视线，如同穿透云层的阳光，毫无阻碍地刺穿了“象王”那层厚重粗粝的灰黑皮壳！

视线深入内部！

皮壳之下，并非预想中满眼的帝王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浓艳、水润、如同春天湖水般的翠绿！种老肉细，水头极足，确实是顶级的高冰种阳绿！范围不小，足有脸盆大小，价值已然连城！然而，就在这片醉人的绿意核心，沈观澜的视觉穿透了更深层！

一抹惊心动魄的绿意骤然爆发！

那绿，浓郁得如同最深邃的森林之心，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色，绿得仿佛拥有了生命，在光线下流淌着尊贵无比的帝王之气！正是传说中的帝王绿！其体积，赫然有成年男子的拳头大小！种水更是达到了传说中的玻璃种，晶莹剔透，毫无瑕疵！这团帝王绿被高冰阳绿紧紧包裹着，如同王冠上最璀璨的明珠！

饶是沈观澜心性沉稳，此刻心脏也猛地一跳！拳头大小的玻璃种帝王绿！其价值，已无法用简单的金钱衡量！

然而，就在他心神微震的刹那，视觉继续穿透，扫过帝王绿边缘的区域时，异变陡生！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明确人为干预痕迹的能量波动，顺着他的视线反馈回来！紧接着，触觉感知也捕捉到了异常！在“象王”靠近底部、被阴影遮挡的一处不起眼的褶皱里，皮壳内部传来极其细微、如同蛛网裂纹般的震动感！这不是天然形成的裂绺，而是由极其精密的工具（很可能是高频激光微刻）在皮壳内部刻意制造出的、几乎不可见的网状应力裂纹！这些裂纹巧妙地避开了擦口和蟒带，延伸向内部高冰阳绿的区域边缘，形成了一片极其脆弱的“崩解区”！更关键的是，百草鼻敏锐地捕捉到，在这片应力裂纹的核心位置，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刺激性、类似强酸的化学药剂气味！这药剂的作用显然是加速裂纹区域的氧化和脆化！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精心设计、足以让标王在最终切割或搬运时突然崩裂、价值暴跌的恶毒陷阱！目标，直指志在必得的周浩！或者说，指向周家投入的巨额资金！

沈观澜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寒刺骨！他不动声色地扫过周浩身边那个唾沫横飞的“石王”桑帛，以及桑帛身后两个眼神飘忽、手指关节粗大、身上散发着机油和金属碎屑味道的本地汉子。正是这两人，身上残留着与“象王”内部应力裂纹同源的微弱能量波动和化学药剂气味！周浩以为请来了高人，却不知自己引狼入室，成了别人砧板上的肥肉！

他收回目光，转向林晚秋，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林小姐，‘象王’内部确有拳头大的玻璃种帝王绿，价值无可估量。”

林晚秋墨镜后的眼眸瞬间亮起，但沈观澜接下来的话让她心头一紧。

“但是，”沈观澜的视线投向场地边缘一片堆放中小型原石、相对冷清的区域，那里有几块不起眼的黑乌砂皮壳原石，“它也是个致命的陷阱。底部有高手布下的‘崩石网’，一旦高价拍下，切割或搬运时极易崩裂，血本无归。布局的人，就在周浩身边。”

林晚秋倒吸一口凉气！她瞬间明白了沈观澜的言外之意和周浩的处境，也明白了沈观澜目光所指的意图。

“那我们……”林晚秋迅速冷静下来，低声问询。

沈观澜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周少既然那么喜欢‘象王’，我们就帮他一把，让他得偿所愿。至于我们……”他的目光锁定在那片冷清区域一块约莫脸盆大小、皮壳黝黑、表面覆盖着均匀细密砂粒、毫不起眼的黑乌砂原石上。黄金瞳穿透那层毫不起眼的黝黑皮壳，视线所及，一抹如梦似幻、浓郁得化不开的紫色光芒骤然绽放！如同最上等的紫罗兰花瓣揉碎了融进冰晶里，纯净、深邃、高贵！玻璃种紫罗兰！体积虽不如“象王”的帝王绿，但稀有程度更胜一筹！

“目标，东南角编号c-137的那块黑乌砂。”沈观澜的声音带着绝对的自信，“周浩的人会在‘象王’上做记号，引我们上钩。我们就将计就计，陪他们好好演一场。”

就在这时，周浩那边传来一阵刻意的哄笑声。只见桑帛接过手下递来的一个特制的、带有强聚焦光源的记号笔，在周浩的示意下，大摇大摆地走到“象王”跟前，煞有介事地用手电反复照射几个擦口，口中啧啧有声，然后用那支记号笔，在“象王”底部一处不起眼的位置，画上了一个醒目的、歪歪扭扭的红色圆圈！做完这一切，他还得意地朝沈观澜和林晚秋这边瞥了一眼，挑衅意味十足。

“看！桑帛大师做记号了！周少这是志在必得啊！”

“那记号什么意思？难道有好东西？”

“谁知道呢，石王的手段，看不懂……”

人群议论纷纷。

林晚秋看着那刺眼的红圈，又看看沈观澜。沈观澜微微颔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拍卖官洪亮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全场：“各位尊贵的来宾！本届公盘标王，编号A-001，‘象王’原石！起拍价，八千万欧元！每次加价不低于一百万！现在开始竞拍！”

“八千一百万！”一个东南亚富商率先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