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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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休息室里，阳光懒洋洋地铺陈，却驱不散空气中无形的紧绷。言若将自己缩在窗边角落的阴影里，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冰冷的铁栏。

突然，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撕裂了表面的宁静！

那个平时像块石头般沉默的壮硕病人，双目赤红，毫无预兆地暴起，目标明确地朝着离他最近的言若猛扑过来！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带着毁灭性的气息。腥臭的风扑面而来，言若瞳孔骤缩，喉咙被恐惧死死扼住，连尖叫都发不出，只能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只布满青筋的巨拳带着死亡的阴影砸向自己！

千钧一发！一道白色的身影以惊人的速度切入！

江哲羽！

他精准地格挡开那致命的一拳，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骨骼碰撞的闷响令人心惊。他反手扣住病人粗壮的手腕，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将那个失控的病人狠狠掼倒在地！病人的头颅撞击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即被江哲羽用膝盖和手臂死死压制住，疯狂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徒劳无功。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言若瘫软在墙角，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浑身抖如筛糠，冰冷的汗浸透了病服。她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挡在她身前的身影——白大褂在刚才的剧烈动作中微微敞开，露出里面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宽阔的后背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隔绝了所有狰狞与疯狂。

“镇静剂！快！”江哲羽的声音没有丝毫喘息，冷冽如冰，对赶来的护工下达指令，锐利的目光扫过地上被制服的目标，确认其完全失去威胁。他微微侧过脸，下颌线紧绷，刚才瞬间爆发的近乎野性的力量感与他此刻冰冷的掌控力形成巨大反差，令人心悸。

护工们迅速给病人注射了强效镇静剂，将其拖走。休息室里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死寂和言若无法抑制的剧烈喘息。江哲羽这才转过身，目光精准地锁定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正在瑟瑟发抖的言若。

他大步走近，蹲下身，瞬间缩短的距离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也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全感。他伸出手，递过来一包纸巾。

“擦擦脸。”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紧绷后的沙哑，目光在她惨白如纸，布满冷汗的脸上逡巡，那眼神里有未褪尽的锐利，也有深沉的关切。

“受伤了吗？”

言若颤抖着抬起头，泪水和冷汗模糊了视线。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面清晰地映照出自己狼狈不堪倒影。劫后余生的巨大感激如同熔岩般喷涌而出，几乎将她淹没。

“江。。。江医生。。。”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言喻的感激，“谢。。。谢谢你。。。救了我。。。刚才。。。刚才。。。” 恐惧再次攫住她，让她语无伦次。

“没事了。”他打断她，声音刻意放得平缓了一些，但那份专注的凝视并未移开，仿佛要穿透她惊魂未定的表象。

“告诉我，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重复着问题，语气带着不容回避的坚持，目光锐利地扫过她裸露的手臂和脖颈。

言若下意识地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体，自卑的毒藤瞬间疯长，死死缠住了刚刚萌芽的感激。

她猛地低下头，像被烫到一样避开了他递来的纸巾，身体拼命向后缩，脊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

“没。。。没有！没有受伤！”她急切地否认，声音拔高，带着明显的抗拒，“我。。。我很好！真的！”

她慌乱地抬起袖子，用力擦拭着自己的脸颊和手背，动作粗鲁得像是要搓掉一层皮，试图抹去那无形的肮脏痕迹。

江哲羽的手停在半空，没有收回。他看着言若近乎自虐般的擦拭动作，看着她眼中强烈的羞耻和闪躲，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她用力按压在肩头某个位置的手指——那个动作，充满了自我惩罚的意味。

“言若，”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不再是单纯的医生询问，更像是一种探寻，“你在害怕什么？是刚才的袭击，还是。。。”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锁住她慌乱的眼睛，“。。。别的什么？”

这句意有所指的问话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言若脆弱的伪装。她身体剧烈一颤，按压肩头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没有别的！”她几乎是尖叫着反驳，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恐惧和自我防御，“我只是。。。只是被吓到了！我现在。。。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她再次强调，把头深深埋进膝盖，用肢体语言筑起一道拒绝沟通的高墙，“求你了。。。江医生。。。让我一个人。。。”

江哲羽沉默地看着她蜷缩成防御姿态的身影，那拒绝的姿态如此决绝。他深邃的眼眸中，关切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这强烈排斥点燃的，更深层的执念。他缓缓收回了纸巾，指腹无意识地捻着那柔软的包装纸。

“好。”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听不出波澜，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你可以自己待着。”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的阴影笼罩着她，那压迫感并未因他的应允而减轻分毫。

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住，侧过头，目光落在她颤抖的肩膀上，声音低沉，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但你记住，恐惧和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接连几个夜晚，那个温柔的“江哲羽”都未曾出现，言若被巨大的迷茫和孤寂吞没。她每晚都强撑睡意，在浓稠的黑暗中竖起耳朵，屏息凝神，期盼着门外能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每一次落空，都让她蜷缩在被窝里，彻夜哭泣。

思念如藤蔓般缠绕，终于让她再也无法忍耐。她揉着红肿的眼睛，悄悄挪到门边。将脸颊贴在冰冷的门板上，她仔细聆听——走廊死寂一片，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鬼使神差地，她转动了门把手。

“咔哒。”

门——竟然开了！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昏暗的廊灯投下摇曳的光影，空无一人。她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勇气，迟疑地将脚尖探出门槛。蹑手蹑脚地穿过幽长的走廊，四周静得令人心悸，只有不知何处机器的低沉嗡鸣在空气中震颤。

电梯轿厢里，她紧盯着不断跳跃下降的红色数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