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夏侯湛《观飞鸟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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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园林中有飞鸟，我来到庭院中观赏它们。

2. 其始来也，若惊风之至，飘焉而疾；其止也，若静波之沈，戢焉而没。

它们刚来的时候，像骤起的疾风刮来，轻快而迅疾；停歇的时候，如平静的水波下沉，收敛羽翼悄然隐没。

3. 或凌赤霄以轻举，或翳苍林而委羽。

有的鸟儿凌驾于高空轻盈地向上飞举，有的隐匿在苍郁的树林中落下羽毛。

4. 或朱羽丹喙，或缟衣素毳。

有的鸟儿红色羽毛红嘴巴，有的如同身着白衣披着素毛。

5. 缤纷往来，嘈嗷鸣集。

它们纷纷来来往往，叽叽喳喳聚集鸣叫。

6. 忽其引喙低翔，或矫翼高翥。

忽然间它们伸长鸟喙低空飞翔，有时又举起翅膀高高飞起。

7. 邈飘眇而难察，差池出而相追。

飞得高远渺茫难以看清，先后错落着飞出相互追逐。

8. 尔乃群飞戏于空衢，颉颃翥以徘徊。

于是它们成群在空中大道上嬉戏，上下翻飞盘旋翱翔。

9. 翔雾雨而弄音，曦日光而振衣。

在雾雨中飞翔啼鸣玩乐，在阳光下晾晒抖动翅膀。

10. 其始逝也，若洒汉而倾；其返也，若江海之流漫。

它们开始飞走时，像银河倾泻；返回时，如江海之水漫流。

11. 于是仲春之月，百卉丛生。

在仲春时节，各种花卉蓬勃生长。

12. 逍遥乎兰皋，徘徊乎椒涂。

（飞鸟）在长着兰草的水边高地自在飞翔，在两旁种着椒树的道路上徘徊。

13. 顾见众鸟，集于茂木。

我环顾看到众多鸟儿，聚集在茂密的树木上。

14. 有鸣鸠之拂羽，有仓庚之弄音。

有斑鸠在梳理羽毛，有黄莺在欢快啼鸣。

15. 清风翕习，来集予庭。

微风轻轻吹拂，鸟儿来到我的庭院聚集。

16. 戏于阶除，逍遥乎檐楹。

（鸟儿）在台阶前嬉戏，在屋檐下悠然停留。

17. 含和修容，绝粒长生。

（鸟儿）蕴含和谐之气修饰自身容貌，不食五谷得以长生。

18. 仰羡斯鸟，欲飞而升。

我抬头羡慕这些鸟儿，想要像它们一样展翅高飞。

19. 托精灵于轻举，仰矫翼而抚凌。

希望将灵魂寄托于轻盈的飞升，仰望鸟儿高举翅膀凌驾空中。

20. 思假梦以通灵，悲人生之长勤。

想要借助梦境与（飞鸟的自由境界）通灵，悲叹人生长久的辛劳。

21. 虽松乔之有慕，孰能若斯之不营。

虽然羡慕赤松子和王子乔（那样的仙人），但谁又能像鸟儿这样不营求世俗之事呢。

……

全译：

我家的园林中有飞鸟，我步出庭院去观赏它们。

飞鸟刚来临时，恰似惊风骤然刮起，轻快且迅猛地飘然而至；当它们停歇时，又如同平静的水波缓缓下沉，悄然收敛羽翼，隐没身形。

有的鸟儿轻盈地直上云霄，凌驾于高空；有的则隐匿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间，悠然落下羽毛。

鸟儿们羽毛颜色各异，有的红羽红喙，鲜艳夺目；有的好似身着素白之衣，披着洁白绒毛，素雅洁净。

它们来来往往，热闹纷繁，叽叽喳喳地聚集在一起鸣叫。时而突然伸长鸟喙，贴近地面低飞；时而又奋力举起翅膀，高高地展翅翱翔。

它们飞得高远渺茫，难以仔细看清，先后错落着飞出，相互追逐嬉戏。

继而，它们成群结队地在空中宽阔之处嬉戏，上下翻飞，盘旋徘徊。

在雾雨之中，它们一边飞翔，一边欢快啼鸣；在阳光之下，它们晾晒着身子，抖动着翅膀。

当它们开始飞走时，如银河之水倾泻般迅速而磅礴；当它们返回时，又似江海之水浩浩荡荡地流淌。

在仲春时节，各种花卉蓬勃生长。

飞鸟们在长满兰草的水边高地自在逍遥，在两旁种满椒树的道路上徘徊流连。

我环顾四周，看见众多鸟儿聚集在繁茂的树木之上。有斑鸠在轻轻梳理着羽毛，有黄莺在欢快地啼鸣。

微风轻轻拂过，鸟儿们来到我的庭院聚集。它们在台阶前嬉戏玩耍，在屋檐下悠然自得。

这些鸟儿仿佛蕴含着天地间的和谐之气，注重自身仪态，好似不食五谷便能长生不老。

我抬头仰望，满心羡慕这些鸟儿，渴望能像它们一样振翅高飞。

我希望将自己的灵魂寄托于这轻盈的飞升之中，仰望鸟儿高举翅膀，凌驾于空中。

我想着借助梦境与鸟儿的自由境界相通灵，却不禁悲叹人生长久的辛劳。

虽然我对赤松子和王子乔这样的仙人也心怀羡慕，但又有谁能像这些鸟儿一样，不被世俗事务所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