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石崇《思归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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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归叹

石崇

登城隅兮临长江，极望无涯兮思填胸。

鱼瀺灂兮鸟缤翻，泽雉游凫兮戏中园。

秋风厉兮鸿鴈征，蟋蟀嘈嘈兮晨夜鸣。

落叶飘兮枯枝竦，百草零落兮覆畦垄。

时光逝兮年易尽，感彼岁暮兮怅自愍。

廓羁旅兮滞野都，愿御北风兮忽归徂。

惟金石兮幽且清，林郁茂兮芳卉盈。

玄泉流兮萦丘阜，阁馆萧寥兮荫丛柳。

吹长笛兮弹五弦，高歌凌云兮乐余年。

舒篇卷兮与圣谈，释冕投绂兮希聃。

超逍遥兮绝尘埃，福亦不至兮祸不来。

……

赏析：

《思归叹》为石崇所作，通过描绘自然景象，抒发了诗人浓郁的思乡之情，同时表达了对自由超脱生活的向往，展现出独特的艺术魅力。

一、主题思想

1. 思乡之情的抒发：诗歌开篇“登城隅兮临长江，极望无涯兮思填胸”，诗人登上城角，面对长江极目远眺，无边景色引发满怀思乡之情，奠定全诗思归基调。诗中借“秋风厉兮鸿鴈征，蟋蟀嘈嘈兮晨夜鸣。落叶飘兮枯枝竦，百草零落兮覆畦垄”等秋日萧索景象，烘托出内心的孤寂与对家乡的思念，“时光逝兮年易尽，感彼岁暮兮怅自愍”进一步强化因时光流逝、年岁将尽却仍羁旅他乡的惆怅与自怜，深刻展现思乡之切。

2. 对自由超脱生活的向往：“愿御北风兮忽归徂”直接表达诗人渴望借助北风迅速归乡，摆脱羁旅束缚的愿望。“吹长笛兮弹五弦，高歌凌云兮乐余年。舒篇卷兮与圣谈，释冕投绂兮希聃”描绘出归乡后吹笛弹琴、与圣贤对话、抛弃官冕印绶，效仿老子追求逍遥自在生活的场景，体现对自由、超脱世俗生活的向往，反映对官场束缚和世俗纷扰的厌倦。

二、艺术特色

1. 借景抒情，情景交融：诗人善于选取富有表现力的自然景象营造氛围、抒发情感。如鱼鸟嬉戏的乐景反衬思乡的哀情，秋风、大雁、落叶等秋景渲染凄凉氛围，强化思乡与时光流逝之感，使情与景紧密结合，增强诗歌感染力。

2. 意象丰富，意境深远：诗中运用众多意象，长江、鱼鸟、秋风、大雁、落叶、百草等构成丰富画面，营造出开阔又寂寥的意境。这些意象不仅展现秋日特征，更承载诗人复杂情感，让读者身临其境感受诗人心境。

3. 直抒胸臆与间接抒情结合：“极望无涯兮思填胸”“愿御北风兮忽归徂”等语句直接抒发思乡与归乡急切之情；同时，借自然景象描写、想象归乡后生活间接抒情，使情感表达更全面、深入，层次丰富。

……

解析：

1. 登城隅兮临长江，极望无涯兮思填胸。

- 解析：诗人登上城的一角，眼前便是浩浩荡荡的长江。他极目远眺，只见江水茫茫，无边无际。此景触动诗人情思，思乡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填满整个胸膛。“登城隅”点明地点，“临长江”描绘所处环境，壮阔的长江引发诗人无尽思绪。“极望无涯”进一步强调视野的广阔与江景的辽远，而“思填胸”则直白地表明内心被思乡之情所占据，奠定了全诗思归的情感基调。

2. 鱼瀺灂兮鸟缤翻，泽雉游凫兮戏中园。

- 解析：诗人的目光从远处的长江收回，看到水中鱼儿欢快地游动，时不时溅起晶莹的水花（“瀺灂”形容鱼游动时溅水的样子）；天空中鸟儿自由自在地飞舞，姿态缤纷。园中，野鸡在悠闲地漫步，野鸭在欢快地嬉戏。这几句诗描绘了一幅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画面，通过对鱼、鸟、雉、凫等动物欢快场景的刻画，以乐景衬哀情，更加突出诗人此时身处异乡的孤独和对家乡深深的思念之情，形成鲜明的情感反差。

3. 秋风厉兮鸿鴈征，蟋蟀嘈嘈兮晨夜鸣。

- 解析：秋风猛烈地刮起，发出凄厉的声响，大雁顺应时节开始向南迁徙，准备寻找温暖的栖息地。与此同时，蟋蟀不分白天黑夜，持续发出嘈杂的鸣叫声。“秋风厉”点明时令为秋季，且突出秋风的凛冽，营造出一种萧索、凄凉的氛围。大雁南飞是秋季典型的景象，常引发人们对远方家乡的思念和对时光流逝的感慨。而蟋蟀的彻夜鸣叫，更增添了秋夜的寂静与凄凉，从听觉角度强化了诗人内心的惆怅和思归的急切情绪。

4. 落叶飘兮枯枝竦，百草零落兮覆畦垄。

- 解析：随着秋风的肆虐，树叶纷纷从枝头飘落，在空中盘旋飞舞后缓缓落下。曾经繁茂的树枝如今只剩下干枯突兀的枝干，直直地挺立着。大地上，各种花草都已凋零衰败，它们的残枝败叶覆盖了田间的畦垄。此句从视觉角度细致地描绘出一幅万物凋零的秋日衰败景象。“落叶飘”“枯枝竦”“百草零落”等景象，不仅展现了秋季自然万物的变化，更借景抒情，表达出诗人对时光匆匆流逝的感慨，以及因长久身处异乡而产生的落寞、凄凉之感。

5. 时光逝兮年易尽，感彼岁暮兮怅自愍。

- 解析：诗人感慨时光如同流水一般匆匆逝去，一年的光阴很快就要走到尽头。在这岁末之际，面对时光的无情流逝和自己依然羁旅他乡的现状，心中充满了惆怅，不禁对自己的境遇感到怜悯和哀伤。“时光逝”“年易尽”直接点明对时光飞逝的感叹，“岁暮”强化了这种时间临近年末的紧迫感和沧桑感。“怅自愍”则直白地抒发了诗人内心的惆怅和自我怜悯之情，进一步深化了思乡之情和对自身处境的无奈。

6. 廓羁旅兮滞野都，愿御北风兮忽归徂。

- 解析：诗人深感自己长久漂泊在外，羁留在这远离家乡的荒野之都。“廓”强调了漂泊的空间广阔，突出了漂泊的孤独与无助。“滞”则表明滞留、停留，体现出诗人身不由己的困境。在这种思乡情切的状态下，诗人迫切地希望能借助凛冽的北风，一下子回到家乡。“愿御北风”表达了诗人急切归乡的愿望，“忽归徂”则突出了归心似箭，想要即刻回到家乡的心情，直接抒发了对归乡的强烈渴望。

7. 惟金石兮幽且清，林郁茂兮芳卉盈。

- 解析：诗人在想象中回到家乡，仿佛看到家乡的金石散发着清幽的气息，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繁茂的枝叶间盛开着各种各样的芬芳花卉，一片生机勃勃、清幽美好的景象。“惟”在这里引出想象的内容，“金石幽且清”描绘出一种宁静、清幽的氛围，象征着家乡的美好与安宁。“林郁茂”和“芳卉盈”则通过对树林和花卉的描写，展现出家乡自然环境的生机与美丽，寄托了诗人对家乡的美好憧憬和向往。

8. 玄泉流兮萦丘阜，阁馆萧寥兮荫丛柳。

- 解析：继续描绘家乡的画面，黑色的清泉潺潺流淌，环绕着山丘蜿蜒前行。精致的楼阁馆舍安静地坐落着，在茂密的柳树荫庇下显得格外清幽。“玄泉流”描绘出清泉流动的动态美，“萦丘阜”则展现出清泉与山丘相互环绕的和谐之景。“阁馆萧寥”体现出楼阁馆舍的宁静，“荫丛柳”进一步营造出一种清幽、闲适的氛围，通过对家乡自然与人文景观的细腻描绘，勾勒出一幅宁静、优美的家乡画卷，强化了诗人对家乡的思念和向往之情。

9. 吹长笛兮弹五弦，高歌凌云兮乐余年。

- 解析：诗人想象回到家乡后，能够过上悠然自得的生活。他可以吹奏长笛，弹奏五弦琴，尽情享受音乐带来的乐趣。兴致来时，还能引吭高歌，歌声直上云霄，在这样的愉悦氛围中安享余年。这几句诗通过对归乡后娱乐生活的想象，展现出诗人对自由、惬意生活的向往，摆脱了羁旅的束缚和尘世的纷扰，沉浸在自己喜爱的艺术和闲适的生活状态之中，体现出对理想生活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