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白狼外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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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前的罪恶之都，这里还没有和现在一样的繁荣平和。在这个时期中，人类世界的发展还处在一个缓慢进步的阶段，城市的范围还未扩大，与野外的边界线也没有那么清晰……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生存空间与人类有着巨大冲突的其他生物们自然就成了野心勃勃的盗猎者们的目标……

珊瑚城的外围，在远离城区数公里外的一处密林深处，这里修建着一座用铁皮和粗大树木所建造的饲养仓库。在这座仓库里有着许许多多被圈养起来的动物，其中的种类更是繁多，除了最为常见的猫狗以外，这里还关着许多少见的猴子和鸟类。

这些生物是何时被抓到这个地方来的，没人知道，但在它们的心中，那被长时间剥夺了自由和尊严的生活，早已经磨平了它们试图逃出这处牢笼中的最后一点棱角……

整座仓库被人类用墙壁隔成了几处不同的区域，用以分别管理不同种类的动物。

在鸟类的区域里，它们被许多大小不一的金属笼子给关着，这些牢笼根据“囚犯”的不同种类和体型也有着或多或少的区别。一些体形较小的鹦鹉类，用来容纳它们的笼子就相对较小，构成笼子的金属材料也相对较细，而用来束缚那些体形更大一些的鸟类，譬如老鹰或是雁雀一类的，它们的笼子就要大上许多，扭结在一起的铁丝也更为粗大与坚固。

这些笼子被整整齐齐地堆放在平坦光滑的水泥地面上，一层垒着一层，最高的地方甚至快挨到了天花板……在这处虽不太小的区域里挤满了大大小小多达超过一百只的各种鸟类，每当他们被人类用脚蹋在铁笼子上走到最顶端，然后将一大桶装满着玉米和其他谷物的饲料从头到尾好似泼水般向下倾倒得满满当当时，那因受惊而从喉咙中嘶吼而出的“吱吱喳喳”的叫声都会将这整间仓库给吵得震耳欲聋。

鸟类的生命力较为脆弱，因此它们所在区域更靠近仓库外围，而相比之下，哺乳动物们的生活环境就要差上一些了。它们所在的区域里，无论是光照还是空气都远没有鸟类能享受的条件好，但幸亏它们的数量并没有太多，所以不会因空气过于浑浊而被憋死……

关押猫和狗的区域紧挨在一起，由于人类最容易为它们买单，所以这备受“欢迎”的生物们也就被关在了最近的两处区域中一起饲养。不仅如此，为了保证这些“商品”的质量，人类刻意地控制了它们的年龄，一旦个体的成长超过了人类所愿意购买的上限，那这些可怜的家伙就会立刻被管理这处机构里的人类给“清除”掉。

猫狗的笼子和鸟类的有所不同，这不仅仅是大小上的差异，甚至材料不尽相同。为了防止这些“商品”有逃走的可能，人类用水泥将他们的周围给四四方方地围起来，然后在顶上盖住一张巨大的铁网。每一只猫狗的个体被分别隔开，避免因厮打或某些不可控因素而影响自己的“质量”。

在这片完全失去了自由和尊严的天地间，有着一条身材颇为纤细的白色狼狗。她的眼睛不大，却闪烁着充满希望的智慧光辉，她从很早以前就来到了这个地方，可属于外界的记忆她却没有拥有半点。对她而言，这处密闭而又狭小的空间就是属于她的全世界。尽管坚固的铁笼子甚至都无法使她能完全地舒展开自己的身体，可她仍然生活得十分快乐且充满活力。

她的脑袋里清楚地记得人类每天的活动轨迹，包括一日三餐的喂食时间，何时开门，喂食多久，何时关门，生活区域多久清理一次，通风一次，他们多久能够难得冲一次水，好供自己洗洗身上发臭的毛发……这些她都记得十分清楚，每天当人类按照她脑子里的所想规律行事时，她都显得十分兴奋，仿佛这一切都是她亲自安排一般，一切发生的事情都被她制定得井井有条，她也享受着这种想法和实际发生的事情完美契合的快乐。

也许是她在整间仓库里表现得最为充满活力，以至于管理着这里的人类很难不注意到她，作为“奖励”，他们给她取了个人类世界里的名字——“米娅”。

米娅没有和其他同类一般将自己的身体弄得肮脏不堪，相反，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她所做得最多的事就是舔舐自己的毛发。她非常爱干净，总是要将自己的身体打扫得看不到一点脏东西后才肯罢休，所以，她那身纯白色的毛发也是所有白色动物里最为光彩照人的。

米娅的生活周而复始，由于视线无法穿透水泥墙壁，她根本看不到左右邻居的模样，也不知道他们的种类和体型。夜幕降临之后，这些同病相怜的“囚犯”总会在睡前聊聊天，抒发一下无聊生活的情感，为自己灵魂找找乐子。

在一个十分平常的傍晚，人类用蓝色大桶和一根长长的金属大勺子为每个水泥隔间的动物们都添过晚饭后，便一如往常地走出了那扇破旧的大铁门，然后从外将它给“砰”地一声关上了。这一道声响，也表示着“夜谈”已然开启……

“诶，你们说，为啥人类每次走后都要关门呢？”米娅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我们明明连眼前这堵墙壁都跳不出去的。”

“你管他呢？”旁边隔间里传来另一道不太耐烦的声音，“他门愿意关就关呗，反正都是些没意义的举动。”

“据说人类的脑壳要比我们的聪明许多了，我们大概是猜不到他们整天在想什么了。”又一道靠远处的声音一边咀嚼着晚饭一边回应着。

“那当然了！要不然他们还能把我们关在这里啊？要是你足够聪明的话，被关在这里的就是他们了。”刚才的那道声音立刻叫道。

“哈哈哈，我知道，你是巴不得把他们关在这里的，每天都装着自己有要死的骨气，天天都说不会吃人类施舍的食物，可每次吃得最欢的都是你。”

这话音刚落，整片空间里的所有同类都一并大笑起来。

“你可闭嘴吧，我至少还知道不真当个只知道吃和睡的废物，你还好意思嘲笑我呢！”被调侃的那条狗声音里明显有些怨气，看起来他虽然有些习惯于被其他同类嘲笑，但心中却还是不自觉地升起些不满的情绪。

“哈哈哈，你们瞧你们瞧，他还生气了，他生气了，哈哈哈哈……”

狗群中欢快的笑声很快便打断了满脸好奇的米娅的思路，此时的她正兴冲冲地隔着头顶上的那片铁丝网看着那高高墙壁上窗户外的景色……

“别笑了别笑了，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房子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啊？从我这里只能看见那些黑黑的东西，可是一到白天它们就又变绿了。”

“那不是天上的东西，小妹妹。”旁边不远处的隔间里传来一道慢条斯理的老妪之音，“那是叶子。”

“叶子？那是什么东西。”米娅好奇地问道。

“那是长在树上的，就像你身上的毛长在你的身上一样。”

“树，树又长什么样子？”米娅更加好奇了，“它应该很高吧，这个叫树的动物，应该是个体型很大的家伙……”

“动物？哈哈哈哈……”听到米娅说的话，房间里的同类们又一齐大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米娅满头雾水。

“你别再跟她说了，她像个白痴一样，连树是什么都不知道，和这种笨蛋交流显得自己的脑子也不正常。”

旁边的一些声音落下，刚回答米娅问题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了。可米娅却并没有因为这些不友好的声音而感到扫兴和失落，她依然兴冲冲地看着那窗外已被夜色染黑的树叶，心中充满着美好的希望……

朦胧的夜色爬满了这片大地，好似一只恶魔的手掌般盖住了这间巨大的仓库。人类早已在自己的宿舍中静静地睡下，各个区域里的动物们也都沉入了梦境——这是一天中最为安静的一段时间。

米娅扭了扭自己的身体，然后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侧躺下来。头顶上方那漆黑的树叶被高高的水泥墙壁所挡住，米娅的心里却想，终有一天，自己一定会离开这间臭烘烘的房子去到外面，好好地看看这天天守在窗边的树是个什么样子的家伙。她一边幻想着自己的未来，一边缓缓地陷入了淡淡的梦境……

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还想着白天的事情，米娅今晚的睡眠并不太深，迷离之中的她甚至还能感觉到从窗外吹进来的微微冷风正拂过她的细密毛发。她耷拉着的毛耳朵突然随风动了动，好像有什么东西闯进了她的梦乡……

锁死的铁门突然发出了一点“哐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门外有什么东西在摆弄着那块铁皮。声响虽然不大，可却足以将今天睡眠较浅的米娅唤醒了。

“这么晚了，人类来干嘛？”米娅的心里虽然充满了疑惑，可这一次她却并没有带着好奇心爬起来观察。

被碰响的铁门并没有被接着打开，这一来才让米娅的心里产生了一点警惕：是什么东西在外面弄响了铁门？

米娅赶忙爬起来，伸出自己两只白白的前爪趴在了水泥墙上，费力地用脑袋顶起头顶上的铁丝网向外边看去。就在她的目光刚落到窗口的位置时，那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却突然被一团巨大的黑影挡住了！

米娅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可当那黑影的中央缓缓露出两个绿豆般幽幽的光点时，米娅单纯的脑袋里却第一次出现了害怕的情绪……她本想大叫出声，可那双绿幽幽的眼睛却正死死地盯着她，仿佛一只无情的大手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咽喉，迫使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咦？怎么都是狗？”黑影竟发出了一道轻轻的疑问声。

听到黑影竟然能开口说话，米娅心中害怕的情绪立马便减少了许多。她借着微弱的光亮仔细地观察着这团巨大的黑影，可是却只看出了他的毛色应如此刻的天空般同样的黑暗。

黑影似乎没有找到他想找要的东西，在米娅所在的水泥墙外围兜兜转转了一两圈后便回头想要离开了。

“等等！”米娅突然叫出了声，那清脆且明显的声音在这黑夜里竟如此的明显，以至于她自己都被这突然出口的叫声给吓住，并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周围隔间的声音，好在并没有哪个“室友”被她的叫声给吵醒。米娅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后便又看向了窗台——可令她失望的是，那团神秘的黑影已经不在那儿了。米娅叹息一声，正准备收回趴在水泥墙壁上的爪子，可那团黑影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啊！”米娅吓得又叫出了一声。不过有了刚才的心理建设，这一次的反应并没有刚才大。

“你叫我干什么？”黑影开口问道。他的声音浑厚且富有磁性，一下子就把单纯善良的米娅给深深吸引住了。

“你是个什么动物啊？”米娅天真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黑影的语气中带着不屑。

“你知道吗？树居然不是动物，我以为叶子就是他的皮毛呢！”米娅兴奋地向黑影分享着自己刚知道的内容，全然不顾这位不速之客到来的目的。

黑影皱了皱眉头：“你在说什么？”

“嘿嘿，看来你果然也是不知道的吧？我也是今天刚听说这事的。”米娅笑了起来，满脸的兴奋与快乐，仿佛已经将这个体型庞大的黑影当成了自己无话不谈的朋友。

“看来是个傻子……”黑影嘴里嘟囔着，便转过身准备离去。

“别！别走，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米娅见黑影要离开，一下子慌了起来。

“什么事？”黑影回头问道。

“你能带我出去吗？你既然能进来，一定也能带我出去吧？”米娅有些急切。

“我是可以出去，可我为什么要带上你呢？”黑影的声音冷若冰霜，丝毫没有因为米娅的天真烂漫而对她有所态度上的缓和。

“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到外面去过，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我总是幻想着有一天能离开这个地方，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我很清楚，要是没有其他人的帮助我是不可能从这儿成功离开的。”米娅一边说着，脑子里也同时想象起外面世界的模样来。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黑影回答地十分果断，他一个纵身跳上了高高的窗台，将自己宽阔且魁梧的后背留给了满目期盼的米娅。

黑影并没有立刻跳出去，而是站在上面回过头来又瞥了一眼重怀期待的米娅：“你知道这儿是人类的地方吗？”

“我知道啊。”米娅诚实地回答道。

“那你还指望能从这儿逃出来？”黑影诧异地反问道。

“为什么人类的地方我就出不来呢？”米娅打心底里十分疑惑，她弄不明白这二者之间有着什么联系。

黑影并没有立刻回答米娅，而是仿佛好奇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在判断这个奇怪的家伙到底是不是在故意装糊涂……米娅偏着脑袋疑惑地盯着他，似乎也对黑影的迟疑感到好奇。

黑影最终还是没有回答米娅的问题，只是在留下一句“我明天会考虑再来”的话后便跳下了窗台，彻底消失在了米娅的视野中。

米娅有些失落，她到底是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虽然巨大的黑影看起来有些凶，但从和自己交谈的过程来看，对方却并不是一个无法沟通的角色。“也许未来还会成为自己的好朋友呢？”怀着这样美好的愿望，心大的米娅便再次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米娅便被人类打开铁门的声音给吵醒，还没来得及在朦胧中给从天而降的食物预留位置，它们就从天而降，稀里哗啦地落在了米娅的身上。一向爱干净的米娅惊得跳起来，脑袋“哐”地撞到了头顶上方的铁丝网——还好这网并不太坚硬，除了将米娅弹了回来以外，并没有再造成什么伤害。可忧愁的米娅呆呆地看着糊满了自己一身的食物，失落的小脸上也露出了十分沮丧的神情——可没办法，离洗澡的日子还有着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只能自己清理毛发，并将就在这个过程中把身上的食物给吃掉。

整个白天，当其他隔间里的同伴在聊天的时候，米娅却异常的安静。她的脑子里正不停地思考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今晚会来吗？”米娅呆呆地想着，“如果他要来的话，我一定让他把我带出这里……这事可不能让其他伙伴们知道，要是他们也想和我一起离开的话，那个大家伙可能会背不动吧？”

无聊乏味而又重复的时间流逝得飞快，天色很快就又黯淡了下来。

米娅在自己狭小的隔间里来回踱步，此时的她十分焦躁，虽然白天的时间过得非常快，可当太阳一落山后，好像这片空间内的时间也被冻结了一般。米娅不断地撑起身体看向昨晚黑影出现的窗户，可又一次又一次失望地落回原地，继续地踱步着……

过了好久好久，连米娅自己都不愿相信黑影会来找她了。浓重起来的困意侵袭着她的大脑，米娅只能趴在地上失落地准备起今晚的睡眠……可刚一闭上眼，米娅便感到房间内的光线亮度有所衰减——窗户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她兴奋地爬起来支起身子，两只脚爪扑在坚硬的水泥墙上，刚才的困意也在瞬间一扫而空！果然——那道黑影如约出现在了窗台上！

“啊！你真的来了！”米娅兴奋地叫道，“我等了你一整天！我还以为你昨晚只是说说而已呢。”

黑影的眉头微微一皱，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我来？”

“因为只有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啊。”米娅开心地笑起来。

“我不是说过了吗……”黑影的语气有些严肃，“我不能带你离开这里。”

“为什么，你既然能进来为什么不能带我出去？就因为这是人类的地方吗？”米娅失望地叫起来，因为白天漫长的等待导致被拒绝后的她有些生气，“你就这么害怕人类吗？”

“胡说！我怎么会害怕这种狡诈的生物！”黑影突然怒声呵斥了一句。

米娅被如此沉重的语气给吓了一跳，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生气，但自己的语气却跟着立马缓和了下来：“那……那你为什么不带我离开这儿？”

“你被这笼子关得死死的，我怎么带你出去？”黑影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便迅速收敛起了刚才的情绪。

“依你的体形难道还打不开这个笼子吗？”

黑影没有再回答什么，而是默默地将头转向另一边。

“他或许也有什么难处吧……”米娅有些失落地望着这具庞大的黑影，虽然心里已慢慢接受这个结局，可心中的信念却将她的内心给弄得痒痒的，这样对比的痛苦使米娅干脆退而求其次，她盯着眼前不愿帮助她却仍选择“赴约”的黑影说道：“那你能每天晚上都来找我说说话吗？我在这儿很孤单。”

“孤单？”黑影十分诧异地转过头来，“这满屋子可都是你的同类，谁不能成为你的朋友？”

“他们都不听我说话，他们只当我是个傻子。”米娅委屈地回答道，“你不也是我的同类吗？你就来陪我说说话呗。”

“呵呵，谁说我是你的同类了。”黑影微微一笑，语气中带有一丝难以掩饰的高傲。

“你不是我的同类吗？我看你和我都长得挺像的。”米娅疑惑道。

“我可不是你们这些愿意屈服于人类的小狗崽。”黑影不自觉地挺起胸膛。

“切，说得好听，还不是害怕人类。”米娅瘪着嘴不满地讽刺道。

“我说了我不是害怕人类！倒是他们看见我的时候才要逃跑呢！”

“那你带我出去啊，你带我出去我就相信你。”米娅反应非常快，赶忙又接上了自己的话。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不会带你出去的。你怎么又提这事？”黑影有些不耐烦，“我们生活得再艰苦也不会屈服于人类，我们都是自己在野外觅食，不会等着人类来喂养我们……”

“那你们会吃人类吗？”米娅好奇地冲着黑影问道。

“当然，只要是肉我们都吃。”黑影回答道。

“那你们是什么动物啊？”米娅兴奋了起来，两眼放光地问道，“又不是我的同类，又连人类都敢吃……听起来好厉害啊！”

“哼哼，我是高傲的野狼，是羁傲不逊、性如烈火的野狼！”黑影挺起胸膛说道。

“狼？这又是什么动物？”米娅并没有感受到这个名字为她带来的冲击——她从没听说过这种动物。

“额……你没听说过吗？”黑影有些尴尬。

“没有。”米娅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那你们这么厉害，外面的世界就是由你们主宰的咯？”

黑影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外面的世界由人类主导，就和这里的情况一样。”

“我不明白……”米娅十分疑惑，“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能打败人类，反而被他们所主导着呢？”

“因为……人类同样是一种十分凶残的动物……”黑影低声说道。

“凶残？可是我不觉得啊。他们每天都定时地来给我们喂食，有时候还会带水来让我们洗澡呢。”米娅喋喋不休地向黑影介绍着自己生活的日常，可是黑影的情绪却在米娅的叙述中越来越低落，他以一种极其小声，以至于米娅都没注意的声音说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凶残啊……”

漫漫长夜的谈话终究由黑影以米娅应该睡觉的借口结束了，虽然后者口口声声地说着自己并不困，可当黑影离开后没多久，她却立马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自那以后，每天米娅都等待着夜晚的降临，她不再和白天的“伙伴”们热情交流，反倒是将整日里的所见所闻都组织好简洁的语言，等到晚上一并告诉给自己的黑影朋友听。

第三个夜晚如期而至，米娅并没有像昨晚那样等得焦急，她的心境平稳了很多，因为她非常清楚，自己的黑影朋友一定会准时到达窗口来和她见面的。

“嗨！真巧啊，又见面了。”米娅高兴地冲着对方打起招呼。

这一次，黑影并没有再伫立在窗台上，而是直接跳了进来，轻声走到了米娅隔间跟前，他的脑袋就那样高高地自上而下地看着米娅。

“今天又有些什么话想说？”黑影开门见山地说道。属于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彼此之间的客套也就省略了下来。

“嗯……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名字么……”黑影似是有些为难，他呆呆地在原地伫立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地回答道，“就叫我孤狼吧。”

“孤狼？这名字好奇怪。”米娅也皱起了眉头。

“奇怪？哪里奇怪？”孤狼第一次瞪大了疑惑的眼睛，看着自己眼前这个满目天真的小家伙，他仿佛是第一次由衷地在意米娅对自己的看法……

“不知道，反正就是奇怪，哈哈哈。”米娅笑了起来——盯着那粲然的脸庞，孤狼的眼神竟无意识地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那你叫什么？”孤狼问道。

“我叫米娅，这是人类给我取的名字。”

“米娅……这名字才奇怪呢。”孤狼回应道，“你不抗拒人类给你取名这种行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