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遗迹惊魂，星图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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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大捷的余波尚未在京城完全平息，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还在权力场中荡漾，沈微便已从短暂的激动与思念中抽身，再次投入了那场与时间赛跑的后勤洪流。格物院工坊的炉火昼夜不熄，铁锤的铿锵、车轮的辚辚、印刷机的嗡鸣，交织成一首名为“支撑前线”的进行曲。然而，一个迫在眉睫的难题，如同横亘在高速运转机器中的一根铁刺，让她寝食难安——硝石！

硝石，作为火药最核心的成分，消耗量之大远超预期。朝廷官仓的储备在战争机器疯狂的吞噬下迅速见底。各地征调而来的硝石，不仅纯度参差不齐，运输更是缓慢，远远跟不上前线对“震天雷”的渴求。火药工坊的产量，已然被卡住了脖子。

“先生，西南运来的这批硝石，杂质太多，提纯耗费时间翻倍！库房里合格的硝石，最多只够支撑工坊全力运转…三天！”负责火药原料的管事脸色灰败，声音带着绝望。

三天！沈微站在巨大的原料仓库前，看着那日渐稀疏的合格硝石堆，心沉到了谷底。三天之后，前线的“雷声”将被迫减弱甚至停止！这无异于自断臂膀！

“系统！扫描当前库存硝石成分！分析杂质类型及最佳提纯方案！能量消耗不计！”她在心中急令。

【扫描中…主要杂质为石膏、岩盐、黏土…常规水溶重结晶法效率低下…需高温煅烧后酸洗…此世界缺乏高效酸液…】

【方案二：探测高纯度天然硝石矿脉…扫描半径扩大…能量消耗加剧…10%…20%…】

【警告：能量储备下降至临界线（30%）…未发现有效矿脉…】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最后的丧钟。常规提纯太慢，探测矿脉能量不足！难道真的要被这小小的硝石扼住咽喉？

就在沈微眉头紧锁，几乎要陷入绝境时，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先生可是为硝石发愁？”

沈微回头，是工坊里负责矿物辨识的老匠人，姓胡，人称“胡石眼”，据说年轻时曾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此刻，他捻着花白的胡须，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

“老朽年轻时，曾随商队走过一趟西北‘死魂峡’。”胡石眼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敬畏，“那地方邪门得很，鸟兽绝迹，寸草不生，深入其中的人十有八九会迷失方向，最后变成一堆枯骨。但老朽记得，在那峡谷深处的一处绝壁下，见过一种奇特的白色‘霜花’，不是雪，也不是盐，尝之极苦极涩，遇火能燃，还冒紫烟！当时就觉得古怪，没敢多碰。现在想来…那会不会就是先生急需的硝石？”

死魂峡！白色霜花！遇火能燃，紫烟！

沈微的心脏猛地一跳！系统瞬间给出反馈：【高概率为高纯度天然硝华（硝酸钾）！】一丝绝处逢生的希望骤然点亮！

“胡老，那地方具体在何处？您还记得路径吗？”沈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胡石眼面露难色：“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只记得在‘黑石山’北麓，入口被一片常年不散的灰雾笼罩，里面地形复杂得像迷宫，怪石嶙峋，极易迷失…太危险了！先生，不值得冒险啊！”

“值得！”沈微斩钉截铁，“前线将士的性命，值得任何冒险！告诉我您还记得的线索，画个大概的方位图！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胡石眼拗不过，凭着模糊的记忆，在一块羊皮上勾勒出扭曲的线条和几个标志性的山形。沈微立刻拿着草图找到萧砚留在京城的心腹侍卫统领，铁鹰。

“死魂峡？”铁鹰看着地图，浓眉紧锁，“那地方确实凶险，毒瘴、迷途、还有…传说有前朝留下的邪门东西。世子离京前严令，务必保证先生安全！您…”

“我必须去！”沈微目光坚定如铁，“没有硝石，震天雷就是废铁！幽州能守住一次，未必能守住第二次！铁统领，我需要一支最精锐的小队，熟悉野外，胆大心细，带上足够的绳索、防瘴药物、还有…生石灰！”

看着沈微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铁鹰沉默片刻，猛地抱拳：“遵命！属下亲自挑选人手，护卫先生前往！”

三日后，一支精悍的小队悄然离开了京城，向着西北险峻的黑石山脉进发。沈微一身利落的靛蓝劲装，外罩防风的斗篷，骑在萧砚特意为她挑选的温顺母马上。铁鹰带着八名精挑细选的王府侍卫，人人背负长弓劲弩，腰挎钢刀，神情肃穆。队伍中还跟着胡石眼和两名擅长攀岩采药的药农。

越靠近黑石山，景象越发荒凉。嶙峋的黑色怪石如同巨兽的獠牙刺破灰黄色的贫瘠土地，稀疏的灌木扭曲着枝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和腐朽混合的怪味。天空总是灰蒙蒙的，阳光难以穿透。

按照胡石眼模糊的指引，在崎岖的山路上跋涉了两天，终于抵达了“死魂峡”的入口。

果然名不虚传！

一道深不见底、仿佛被巨斧劈开的大裂缝横亘在前方。浓稠的、如同凝固牛奶般的灰白色雾气，沉甸甸地淤积在峡谷入口，翻滚涌动，却丝毫不向外扩散，形成一道诡异的天然屏障。雾气中视线不足十步，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淡淡腥甜和腐朽气息的风从谷内吹出，让人不由自主地汗毛倒竖。

“先生，就是这里了。”胡石眼声音发颤，指着那翻滚的浓雾，“这雾…据说有毒，吸多了会让人产生幻觉，最后疯癫而死。里面的路…老朽实在记不清了。”

“无妨。铁统领，让大家按计划，用浸过药汁的厚布蒙住口鼻，系紧！绳索连接，前后间距不得超过五步！点燃驱瘴的药草球！”沈微冷静下令，自己也将一块浸透了特制解毒药汁（系统提供配方）的多层棉布严严实实蒙住口鼻，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侍卫们训练有素地执行命令。点燃的药草球散发出辛辣刺鼻的浓烟，暂时逼退了靠近的雾气。队伍如同一条细长的蜈蚣，用绳索串联着，小心翼翼地探入了那片死寂的、吞噬一切的灰白之中。

浓雾之内，光线极其昏暗，仿佛置身于浑浊的水底。脚下是湿滑、布满苔藓的乱石，崎岖难行。四周是形态狰狞、如同鬼怪般的黑色巨岩，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除了队伍自身沉重的呼吸声、脚步声和绳索摩擦声，听不到任何鸟兽虫鸣，死寂得令人心头发慌。

【环境扫描：高浓度混合瘴气，含硫化物、一氧化碳及未知致幻孢子…防护有效…】

【声波探测：地形复杂，存在多个回声空洞，疑似天然溶洞或…人工开凿痕迹？】

系统的提示让沈微心中微凛。人工开凿？难道胡石眼说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依靠铁鹰丰富的野外经验和药农对岩石的敏锐感知，队伍在迷宫般的峡谷中艰难穿行。雾气似乎有生命般，时而稀薄，时而浓稠得伸手不见五指。有几次，走在边缘的侍卫差点失足滑下深不见底的裂隙，全靠绳索的牵引才化险为夷。压抑和未知的危险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不知走了多久，浓雾似乎稀薄了一些。前方带路的药农突然停下，指着侧前方一处被巨大藤蔓和风化碎石半掩的陡峭岩壁，声音带着激动和一丝恐惧：“先生！铁统领！看…看那崖壁下面！是不是…白色的？”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在那片近乎垂直的黑色岩壁底部，一片被阴影笼罩的区域，果然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积雪般的白色结晶！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一种诡异的莹白光泽！

“硝华！是硝华！”胡石眼激动地低呼。

找到了！沈微精神一振！然而，就在她准备下令靠近采集时，目光却被岩壁上方吸引了。

在那片白色硝华的上方，藤蔓和碎石掩盖之下，隐约可见一个…洞口？一个明显非天然形成的、边缘相对规整的洞口！洞口处，似乎还有一些断裂的、刻着奇异纹路的石质构件！

“那是什么？”铁鹰也发现了异常，手按上了刀柄，眼神锐利如鹰。

“过去看看！小心！”沈微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和探索的冲动。系统扫描的“人工痕迹”提示，与眼前所见重合了！

侍卫们砍开藤蔓，小心翼翼地清理掉洞口的碎石。一个高约一丈、宽约五尺的幽深洞口显露出来。洞内漆黑一片，散发出更加浓重的、带着铁锈和尘埃的古老气息。洞口的石壁上，残留着一些断裂的浮雕，风格古朴苍劲，雕刻着一些从未见过的、仿佛星辰轨迹又似奇异符文的图案，线条流畅而神秘，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远古气息。

“先生…这…这像是前朝…甚至更古早的东西…”胡石眼的声音带着敬畏的颤抖。

“点火把！铁统领，你带四人随我进去探查。其余人，警戒洞口，采集硝华！”沈微果断下令。系统没有提示致命危险，但那股强烈的召唤感，让她无法忽视。

点燃的火把驱散了洞口附近的黑暗，橘黄色的光芒跳跃着，映照着洞壁上那些奇诡的浮雕，投下摇曳晃动的巨大阴影，更添几分阴森。通道倾斜向下，人工开凿的痕迹更加明显，地面铺着巨大的石板，缝隙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空气冰冷潮湿，带着浓重的尘土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亘古的金属锈蚀气息。

通道并不长，很快，前方豁然开朗。